“龌龊?”青衣道士微微露了笑,“那溪涯小友便也是觉着,自己对云中君的情意也甚是龌龊?唉,可叹可叹,不知云中君知晓自己的徒儿是这般心境,会心痛否?毕竟同是痴情人,却只得你一句此情龌龊啊……”
明知他所言只为激怒自己,但听闻他提到遥舟,用那阴阳怪调的语调,一字一句都在将遥舟往不伦不义的话儿上引,溪涯瞬然控制不住内心的苦楚和怒气,手在身侧垂着,握了拳,微微打着抖儿。
青衣道士仍在高声而谈,溪涯抬眸望他,眸中已泛起几丝血光,红的骇人,她抬手对着那道士,轻然摸一把眼角泪意,忽就抬指对他一点,一瞬金光乍现,转眼便到青衣道士面前。他话音还未落,便见那金光直入额中,再无知觉。
金光烧灼了他的血肉骨发,连带着衣袍,一并烧为飞灰。
与那青衣道士同行的有几人,眼看他化为飞灰,顿时急红了眼,叫嚷着要冲上来,却无一人敢动作。
溪涯的眼眸缓缓略过众人,一边望着,一边冷然而笑,“意欲取天书、取我之命者,或想要报仇的,便来,我时刻奉陪,但若再敢出此污蔑之言,我定与之不死不休!”
众仙面面相觑,心痒欲动者有,胆小不敢上前者也有,对峙一二,忽有人高声喝道:“咱们一众仙家一齐上阵,还怕她这么个小丫头!”
“是!诸位何至于畏手畏脚,能捉住她,天书大家都分一杯羹!”
此话鼓舞了士气,有小半被欲念冲头的仙人,提剑舞刀地冲将上去,各迸仙力,嘶声齐喊,震的风卷云动,灰烟四起,他们不同门,招数自不相同,可那刀剑所指却是相同,都为溪涯的命门所在。
溪涯望上一眼,心中约摸有了算计,这便选了一方,转身便毫不犹豫地投身而去,一手转动仙力,一手金焰翻飞,先遇上一仙,便徒手握住他的刀刃,横档开来,另一手捣进他腹中,见他口喷鲜血,便随手将他推去,双手结印,唤出金焰,如潮水翻动着将其余几人吞没,有身姿灵活者眼尖逃了出去,但也有来不及的,被烧的哀嚎一声,便再无动静。
最先出手的皆为实力下乘者,被她接连打退数波,旁观的众仙中便有人忍不住了,一头扎进这乱局之中,伺机而动。
以一敌多,溪涯疲于应付,终有时,被个长链锁钩狠狠自背上划砍而过,顿时鲜血如注,将她的一袭白衣染的透红。
她咬牙忍痛,顾不及给那伤口止血,双手灵活而动,挡住面前数人进攻,而后仙力猛然轰出,将几人震退,又是一人,乘此机会自她身侧横砍一刀,切中腰腹,溪涯忍痛回手还击,击中他的胸口,他顿时口喷鲜血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她与众人拼死而斗,但到底敌不过人多势众,接连被重伤,她的行招越发无力,逐渐败下阵来。
旁观的仙人已几近全部加入战局,溪涯的双手被血色浸润,体力不支,眼前忽泛起昏暗,她拼尽全力也只堪堪能护住自身,余下再无对敌之力。
众仙见此大喜,叫嚷着要拼尽最后一击,降服溪涯,好共得天书。
溪涯听见他们呼喝,轻叹了一口气,嘴角忽就轻然一弯,这些人不知天书与她已为一体,她若死后,便由天书彻底掌控这躯体,到了那时,只怕此处无人再能相拦。
黑袍少年留在她体内的那一重封印,能暂且控制住天书,而那日突破之时,她还在身上设下了第二重封印,此封印平时无任何用处,但如若遇到遥舟的仙力,便会将天书彻底锁住,到时,师父就可将天书降服,将其送还太虚,就可了却千年前的那份恩怨,就不必再责备自个了。
许是她与师父有缘相见,有缘相伴,便是天道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能成全师父,能替师父解决这此生唯一的遗憾吧。
第一百零二章
蕴蕴濛濛,混沌不清,适才的群震呼喝现儿已听不明确,有丝微清凉水汽将她环环而绕,柔软的臂弯将她纳入怀中。
睁眼面前是蓝色柔光,伴着烈烈火色,她听闻有人唤自个的名字,勉力辨认,却怎也不识这声音的主人。
凭空而起一阵凤鸣,将她猛然闹醒,她一个激灵,爬起了身,抬手就握住面前那人挨在自己额头的手,一把推拒到旁侧,她觉着胸口坠坠,蒙的发慌,如同溺水后获救之人,大口大口呼起气来。
那人反握住她的手,转身到她背侧,轻拍着给她顺气,她侧头去看,只见面前那人的面容甚有几分眼熟,一头黑丝泛着淡青的光,用青蓝的瞳眸望着她,现儿眸中正带着几分忧色,。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此人是谁。
“竹鲤……”
“是我。”竹鲤将她扶起来坐好,抬手挨在她的肩头,用仙力给她疗伤。
溪涯仍是懵懂,她只记得上一刻还在仙人堆里厮杀,怎地现儿却在竹鲤身侧。
“你的身子可还好?”竹鲤将她的外伤治的七七八八,内伤却束手无策,只能先搁置不管。
“还好……”溪涯勉力起了身,她们二人此刻正在一红毛仙兽的背上,那兽类正侧头望着她们,通红的翎毛长须,金色鸟喙,一双乌黑的眼睛圆滚滚的,带着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此乃凤凰,待她们二人下地,小凤凰一展翅膀,拍动几下,满身的金红飞羽顿时如雪飞花散,团团转转地退了去,露出其中那稚嫩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