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中小船剧烈地颠簸,我死命地抓住船沿,免得被甩下海。
夜阑则急着解开系在小船船头的绳,绳的一头,绑在大船上。
大船眼看着就要沉掉,不解开绳子,求生的小船也会沉落海底。
夜阑在风雨中冒险解绳,好一会儿,也不见夜阑成功。
“怎么了?”我大声喊道。一张嘴,就被灌了一肚子的风,捂着嘴咳了一下,才缓过一口气来。
也不知道夜阑听没听见我说话,反正我是听不见他的声音。
于是,小心翼翼地爬到夜阑身后。
正见夜阑解绳的双手已经被磨破了皮,红红的血很快就被漫天大雨冲刷掉。
我撩起裙摆,拔出鹿皮鞘内的短剑,扬手一剑,将绳砍断。
夜阑哑然地看着我手里的剑。
这剑是藏在腿上的,换了这身粉色长裙,便把短剑遮盖住了。所以,方承影没能发现。
小船失了束缚,便像脱缰野马一般,疾流而去。
夜阑把我护在身下,趴在小船里,期待暴风雨能够早些停息。
待东方的天出现鱼肚白的时候,我和夜阑正抱着一块浮木,漂漂荡荡地在海面上随波而动。
虽然我们坐上了求生的小船,但依旧没能逃脱沉船的命运。
在风力促使之下,小船不可控制地撞向某处礁石,瞬间解体。
夜阑眼疾手快地抱住一块大浮木,才使我们免于喂鱼。
“夜阑,快看!”我指着身后一处绿意盎然的岛,一时之间,我怀疑那会不会是幻像。
“游过去看看!”夜阑一时也难辨这小岛的真假,毕竟在萧瑟的秋日里,平空出现一座绿意莹莹的小岛,任谁都会觉得这只是海市蜃楼。
但我和夜阑不愿放弃这漂渺的希望,我们俩手脚并用地滑水,借着浮木游向小岛。
“楚姑娘,不要游了。”夜阑有些无奈地说。
“怎么了?漂着也是漂着,还是去看看吧!好歹也是个希望,万一真有这样的岛呢?”我以为夜阑突然放弃了这极度不真实的小岛,便开口积极地劝慰道。
“你滑错方向了。”夜阑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一时无语,冰冷的脸竟有些发烧。
是啊,我扭头张望,才发现背后的小岛。
夜阑一声令下,我便拼命地扑腾双脚,希望能起到“鱼尾”的效果。
但是,浮木受力的方向,却是远离小岛的。
难得地有些赧然,我老实地抱着浮木,不再瞎扑腾,帮倒忙。
夜阑笑意愈浓,独自一人开心地滑水。
小岛越来越近,直到踏上这片生机盎然的土地,我才肯相信,这是真的。
“这岛上的树,怎么还绿着?”我揪了片树叶,疑惑道。
夜阑四处张望了一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担心岛上有猛兽之类的,我便把削铁如泥的短剑拿出来,递给夜阑。
夜阑接过短剑,带着我小心地岸边行走,暂时不敢深入丛林。
“这岛四季如春,定有许多兽类在此安家,我们先在岸边稍作休息。”夜阑说。
“好。”我举双手赞成。
希望这岛上的兽类不要那么凶,我着实不想成为它们的早餐,午餐,抑或是晚餐,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变成臭烘烘的粪便。
“楚姑娘,我去找些吃的,你呆在这,不要乱跑。”夜阑把短剑留给我,站起身。
“我跟你一起去!”我才不要独自留在这儿!有短剑又如何,难道我还能跟野兽来场搏斗?开玩笑!
“我顺便还要探探密林,危险。”夜阑柔声劝慰道。
“没关系。你要是出事了,我迟早得饿死,还是跟你一起去吧。”我露着一口白牙,冲着夜阑咧嘴笑。
嘴咧的弧度太大,嘴唇又干,这一笑,竟把嘴唇撑裂了,我连忙润了几下唇,又腥又咸的味道,染上舌尖。
夜阑把住我的肩膀,制止我像狗皮膏药一样跟着他。
“你要保存体力,在这等我。”夜阑拒不妥协。
“不行!”我牛脾气又上来了,坚持己见。
夜阑那一年四季都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一点一点地退去,儒雅的模样消失不见。
这时我发现,夜阑敛了笑的脸,也是很刚毅的。
我仰头不服气地和夜阑对视。
刚开始我的气焰还是较旺的,但夜阑的脸愈加的严肃,紧绷着的脸,眉间隐约可见的“川”字,到最后,我竟有些微微地心虚,心慌,心悸。
“外一真有野兽来,我一个人对付不了!”我开始找理由。
夜阑仍旧面无表情,颇为吓人。
“我不想变大粪!跟你一起去,就算有危险,那也是我们俩一起变大粪,到时候也有个伴儿不是?”我抓着夜阑的胳膊,开始示弱。眼巴巴地望着夜阑,就差长条尾巴,再对夜阑晃一晃了。
“那好吧。”夜阑终于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松了口。
“嘿嘿。”我贼笑两声。
夜阑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却仍旧故意板着脸,在前领路。
我在夜阑屁股后面紧跟着,忍着膝盖的疼痛,寸步不舍。
有我拖后腿,夜阑决定只在密林边缘走一走。
没走多远,我就有些累,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只得喘着气咬牙跟上。
在海上漂着的时候,只觉得疲倦,现在一走路,才感到格外的累。
夜阑很快就发现我的不妥,“我背你。”夜阑弯下腰,说道。
“不用不用。”我挺直了腰杆,表示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