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忍受的话叫我,不需要忍。”安晓蕾原本已经走出了两步,又忍不住折回来,在颜如玉的耳边低声说。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唠唠叨叨的老人,安晓蕾明白,反正在浴室门口放一张凳子,让奶奶坐上去,自己一边洗衣服一边陪她说话也是一样的——以前都是这样的。
安晓蕾回来得晚,基本上回来就是洗澡洗衣服,陪老人说话的时间都是从洗衣服里面挤出来的。
颜如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会的,我们互相认识。”
“我当然知道你们认识。”安晓蕾说。“我就是好奇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明明你没有见过我的奶奶,梦中认识的吗?”
“当然不是。”颜如玉依旧是那一脸欠揍的云淡风轻的笑容,在安晓蕾颇感兴趣的目光底下,慢慢地说:“好奇也不告诉你,这是我和你奶奶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老太婆?”安晓蕾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奶奶。
“我也不说。答应过颜颜的。”老人家连连摇头。
安晓蕾嗤笑一声,“还颜颜......颜如玉就颜如玉,我还黄金屋呢。”
“你好啊黄金屋。”颜如玉一本正经地朝她打招呼,安晓蕾稍微一愣便做出要将自己湿淋淋的手往她脸上糊去的样子:“还叫不叫?”
颜如玉一面躲一面憋着笑说:“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你叫黄金屋啊,我又没有叫错!奶奶,你刚才听见的是不是这样的?”
“是是是......”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听过没?土包子——你说你叫颜如玉,我当然说我叫黄金屋啊!”安晓蕾见那人用自己的奶奶当盾牌,也就只能罢手,远远地站在床边说,“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你居然当真。”
颜如玉从奶奶的身后探出头,一双大大的眼睛流光溢彩,难得露出小女孩子的样子,又叫了一声:“黄金屋!”
“出来受死!”安晓蕾手上的擦头毛巾抽直了,真要上床去逮颜如玉的模样。
人家也不用她逮,笑够了就将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绑到身后,从老人家的背后钻出来说:“行了不闹了,我跟你洗衣服去。”
如果不是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下去,安晓蕾都差点怀疑刚刚只是幻觉。
“算了吧,我家的衣服想必还没有这么大的福气,能够让总裁大人亲手洗,我怕到时候穿上了折寿——你坐着吧。颜总请。”安晓蕾按照惯例要将奶奶放在椅背上的脏衣服一并拿过去洗了,眼角一瞥看见被风吹得鼓起的窗帘,顿了顿说:“我刚刚找护士借了一张床,你看上不胖,我们两个人挤一下。不过今晚风雨太大了,奶奶那张床可能会有溅水——我建议把我们的换给奶奶。”
“没有意见。”颜如玉说。
安晓蕾原本以为要做思想工作,没想到这么容易,倒是让她省事不少,于是两个人合力将床铺换过来了,颜如玉掀开窗帘才看到玻璃窗上有一个小洞,那一块的窗帘已经湿了,如果晚上的雨还是这么大,漏水到床上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被那群熊孩子打烂的。报上去好几次,到现在的都没有修理。”安晓蕾解释说。“我去了,你们好好说话,别半途吵起来,我就回来给你一个大耳刮子。”
颜如玉用那种欠揍的淡淡眼神看了她一眼。
安晓蕾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人家是住总统套间的总裁,你现在让人家住病房就算了,还是睡一张随时都会被雨水溅醒的病床。
安晓蕾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于是灰溜溜地走了。
等到她再次甩着湿淋淋的手回来的时候,奶奶已经睡下了,颜总坐在并不宽敞的病床上,雪白的被单将她露出来的肌肤衬托得莹白如玉,在小夜灯的照射底下像是蒙着一层淡淡的辉光,像是一只坐在树梢上悠闲地晃荡着双腿看风景的小精灵,就差着一双小小的精灵翅膀了。
这个满身都充斥着人工美气息的总裁,总有这么几个瞬间会忽然间流露出一种叫人惊心动魄的美感。
像是瓷器上面的白泽荧光。
安晓蕾随手扯了一张纸巾将自己手上的水珠擦干净,接着就一掌压在了颜如玉的发上,随手揉了揉,并且在颜如玉幽幽的目光下假装镇定自若地解释道:“我就看看你的头发干了没有,头发湿湿地睡觉容易头痛。虽然说头疼也跟我没关系——反正我们只是合作演戏。”
“干了。”颜如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安晓蕾说:“关我屁事!躺下来睡觉!”
床很小很小,盖在身上的被单也很小很小,两个人不胖,但是得挤在一起才能保证自己不翻下去。
颜如玉一开始还非常老实,跟安晓蕾背对背朝着两个方向睡,睡姿端庄,仿佛是睡在五星级总统套房里面一样,那时候安晓蕾就觉得她坚持不了多久的,下雨了,天气会凉,窗外还会溅水......
果然后半夜,睡眠一向都很浅的安晓蕾感受到那人翻了个身,然后开始疯狂地跟她抢被子。
安晓蕾:“......”
端庄都是假象。
更加假象的是,颜如玉的柔弱和嘤嘤嘤都是假的,这人晚上冷了抢被子的时候手劲异常的大,觉得自己是清醒的绝对不会输的安晓蕾渐渐觉得有点抢不过她了,好像有一头河马在跟自己拔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