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顾府门前备好了三辆马车。似是有人别出心裁的,这三辆马车中有一辆十分破旧,应是闲置了相当久的马车。
顾楚楚来的较早,她一眼便看出这定是老夫人的杰作。老夫人向来不喜谣氏,认为是她毁了儿子的锦绣前程。自打谣氏死后,老夫人便不加收敛地对谣氏一双儿女百般刁难。老夫人这般布置,不过是为了让顾锦眠难堪罢了。
老夫人年事已高,顾楚楚的生母李氏要陪伴老夫人身侧照顾老夫人,两人定都坐不得那马车。顾楚楚与顾雯娇生惯养,深得老夫人喜爱,在府里甚至能与身为嫡长女平起平坐,也是坐不了那马车的。那心高气傲的顾锦眠自然不乐意如此,到时候她只管坐等看好戏便是。
顾楚楚如此想着,眸间的笑意不由更浓了些。
就在顾楚楚抬眸间,顾雯与顾锦眠、李氏已经出了顾府大门。顾楚楚与顾雯都为李氏所出,顾楚楚年长顾雯三岁。这顾雯虽说气度与外貌都不及顾楚楚,可也生的出众。她玲珑小巧,又生的一双灵气的杏眼,长长的睫毛闪烁着天真,一身浅绿罗裙,黑发被绾作双螺,活脱脱的小家碧玉。而李氏虽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
顾锦眠今日却是一改往日风格,穿了一身素净的雪白轻纱衣裙,裙间堪堪绣有几朵清荷,三千青丝绾起,两绺青丝被挽在耳后,头上只插有一只白玉簪。
顾雯见到顾楚楚便飞快地奔向她,挽着她的手臂亲热道:“姐姐!你同我一辆马车吧,我好同你说说话~近来姐姐都未去我的玲珑阁,我可是想念姐姐得很呢!”
“我会去的。雯儿放心吧,近日我会过来多陪陪你的。”顾楚楚笑地温婉。
此时老夫人已经来了,她皱着眉看了一眼顾锦眠,眼神的厌恶不加掩饰:“穿成这样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奔丧呢。”
顾锦眠微微向老夫人行了一礼,便不再理会老夫人的说辞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要反了不成?”老夫人眉宇间已经有了怒色。
一旁的李氏不断上下抚着老夫人的胸口,为她顺气:“母亲不必为此动怒,小孩子家总是有些不懂事的,若是为此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啊。”这句话看似是在为她解围,实际上却是在说她为人不孝,顶撞祖母。
顾锦眠抿唇不语,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李氏和老夫人,眼神里藏着冰冷的锋芒与嘲讽让与之对视的李氏心中一颤。
顾锦眠看着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多么讽刺又好笑的一幕啊。
“大小姐,你的马车在那边。”说话的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雨筠,云锦指着那辆破旧的马车如此说道,口气隐隐藏着不屑。
顾锦眠轻唤道:“冬颜。”
“在!小姐有何吩咐?”冬颜应声上前一步。
“掌嘴。”顾锦眠平静地吩咐着。
冬颜有所犹豫,可毕竟是忠心之人,壮着胆子朝着云锦走去。
“你敢!”雨筠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已经响起,原本白皙的脸颊上已经多了一道红色印记,连原本梳好的发式都歪斜了些,显得十分可笑。可见雨筠下手的确不轻。
“放肆!”老夫人怒喝道。
“的确是放肆。”顾锦眠朝着那云锦如此说道,那语气里透着冰冷与威严,惊得云锦竟是情难自禁地跪了下来,“你一个丫鬟竟敢假传老夫人的意思。我身为顾府嫡长女,若是坐如此破旧的马车定会让老夫人留下个苛责嫡女的骂名,被市坊井巷的人传而耻笑之,一个偌大的顾府竟连辆像样的马车都没有。你说,你是不是放肆?”
顾锦眠指桑骂槐明眼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意思,可偏偏老夫人又反驳不得,若是反驳了这些罪名就恰好安在了她的头上。
“还不快认罪。”老夫人飞快的瞪了一眼雨筠。
“是……奴婢错了……”雨筠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地答道。这黑锅也只能是她为老夫人给背下了。
“去,寻辆马车来。”老夫人吩咐道。
“祖母的‘好意’锦眠心领了“顾锦眠反唇相讥,她走到马车前纵身一跃便骑到了马背上,拴马绳被随手丢下,“只是,也并非定要坐马车不成。祖母恕锦眠先行一步了!”
顾锦眠勾唇轻笑,拉起缰绳便策马而去,留下顾府一群目瞪口呆的人。
顾锦眠抛开身后的烦恼,穿行于大街小巷之中,穿过繁华热闹的街市,穿过人烟稀少的巷尾。最终终是出了城,顾锦眠策马奔腾,马蹄过处总掀起一抹青草与花的芳香,她绾好的一头秀发早已散落而下,风扬起她乌黑的长发和素白的衣裙。而她并不顾忌这些,因为这肆意奔放又有些张狂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她爱这与风追逐的感觉。
可她却不知,自己策马而行的模样落入了某人惊艳的眼中。
……
隐安寺坐落于云城的郊外,云山之上,它建寺已有几百年的历史。隐安寺的名声更是四方皆知,它建筑宏伟壮丽。金色的巨大佛身像立于寺中央,它令人不得不虔诚地俯视着它,而且它还象征了隐安寺的庄严与肃穆。
顾锦眠快马加鞭,仅用了四五个时辰便到达了这里。顾家的马的确都是好马,用来拉车倒是浪费了些。顾锦眠如此想着。而顾府的那些人,因顾忌着老夫人的身体,一路上怕也是慢赶慢行,应该是明日才会来了。
顾锦眠望着庄严的寺门,一言不发地下了马,对守寺的僧人微微欠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