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河上的船刚离近,就传来了一阵嘹亮的吟诗声。
王仲禾和小猪此时已经喝下许多猴儿酒,反应虽有迟缓,但脑子还是清楚,对视一眼,都知道此时不宜隐身离去。
小猪斜眼看了一下船上立着的人影,握着鹿腿的手悄悄幻化成了蹄子,然后又施法术收了自己手里的猴儿酒,一切事毕,小猪也不抬眼看人,趴在圆石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啃着抱在怀里的鹿腿。
船靠了岸,从船上鱼贯走下四个人,为首的是个六旬老者,须发花白,身穿灰色儒士长袍,不过身子好像不太好,走路时被旁边的一个小童搀扶着。
在老者的右手边有一位僧人,与老者并肩而行,该僧人样貌不大,约有三十多岁,脑袋光亮如月,手握紫檀佛珠。
而在僧人的后面是个短衣打扮的汉子,那汉子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膀大腰圆,双脚八字叉开,双目露精光,此时正上下打量着王仲禾。
此时王仲禾的打扮在他们看来更显怪异,刚刚长出的头发不及一寸长,而身上又穿着一件书生袍,不伦不类的就像一个刚还俗不久的和尚。
“小郎君手里的酒可真是极品啊!老夫十里外就闻了个真切。老夫也是好酒之人,今日见此佳酿,着实勾起了馋瘾,所以特来向小郎君讨杯酒喝,若是扰了小郎君雅兴实乃抱歉。”说话的是被人搀扶着的老者,别看这老头身子骨不咋地,可说起话来却是底气十足,声洪响亮。这两句话说的虽然带有讨好之意,可听起来却是很自然,没有老气秋横之感,给人一种和善。
王仲禾抬头看了眼老者,这老头笑眯眯的看起来很是慈善,但王仲禾能够看出这老头身上有着一股子官气。
这种官气很淡,平常人很难发现,王仲禾也是因为当年做乞丐时,为了填饱肚子的他不得不学会察言观色,他得知道哪些人看起来有钱,哪些看起来有势,只有这样才可以在乞讨的时候省些力气。
就他面前的这位老者而言,老者在对王仲禾说话时,总是在每一句停顿时观察王仲禾的表情,想从中猜出王仲禾的心理,还有老者在说话时所表现出慈眉善目的表情很是自然,并且在放低语气的时候仍显得不卑不亢,这样的姿态很容易给人一种信服感。而习惯用行动让人去信服的人,无非有三种:官员,传教士,骗子。
加上老者身上拥有的儒士气度,和这里乃是荒郊野岭,也不会有那个骗子会闲的没事来这里。王仲禾当即就排除了后两者,很确定这老者是一方官员。
咕嘟咕嘟,王仲禾当着老者的面对着盛酒的瓶子连喝几大口后,晃着瓶子道:“这里面的酒实在不多了,我着实不舍。”
扶着老者的小童看王仲禾这番模样,很是愠怒,张口就要呵斥,却被老者一拍手背,将想说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老者呵呵一笑也不怒,道:“小郎君是个爽快人,既然不舍,那老夫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叨扰了。”
说完,老者就要转身离去。
“哎!你这老头怎就这么性急,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虽不舍,但又不是不给你喝。既然老先生喜欢,那您就拿去喝吧。这等美酒,若只被我这等为口腹之欲的糙人牛饮了,不免有些可惜。”王仲禾看这老头病殃殃的样子,也没几年好活了,既然老头想喝好酒,那自己就算完成老头个遗愿。
没人想带着遗憾死去,就像玄元子。
还别说,这老头还真和玄元子长得有点像。
刚转身的老者闻言又是一阵大笑,展颜道:“小郎君是个秒人啊。”
王仲禾撇嘴道:“我可不认为你刚才转身时是这样想的,你心里不骂我已经算不错了。”
一旁的僧人闻言也笑了,道:“这样施主好爽直的性子,真言又不妄言。”
啃着鹿腿的小猪翻着白眼,那小子的脾性你们知道个什么,那小子没事求你们,他才懒得花心思想一些客套话来回应付,还什么性子爽直,不过是口无遮拦罢了。
“咦?这是?”老者看向小猪,觉着这只啃鹿腿的猪有些奇怪。
王仲禾连忙抱起小猪,一手抢过小猪怀里鹿腿,甩手就丢进了草丛里。
“这是我养的宠物,散养惯了,也不知礼数,老先生莫怪莫怪。”
老者有趣的看着在王仲禾怀里,撅着满是油腻的猪嘴拱来拱去的小猪道:“老夫见养猫猫狗狗的不少,这养猪做宠物的还是头一回见。小郎君的兴致还真是别致啊。”
王仲禾无奈的看了眼沾满油腻的前襟道:“什么别致,养肥了吃肉。哎,你要喝酒就把这瓶酒拿去吧,要是没下酒菜,就着这鹿肉凑合吃点。”
“不了,不了,老夫的身子吃不得这些油腻的东西,船上有些清淡的小菜。”老者瞄了眼满是油水的烤鹿道,“彤儿,你去船上把饭盒和小几搬来,我看这里风景不错,我和道潜大师就在此与这位郎君小酌几杯。”
叫做彤儿的童子俏生生的应了声,让短衣汉子搀扶住老者后,才去了船上。
不多会儿,小童挎着饭盒和一个船夫打扮的人搬着桌椅就来到了河滩。
一切摆放完毕,王仲禾抱着小猪同老者和僧人纷纷落座。
三人坐北岸,南山猿啼鸟鸣,大河鲤鱼飞跃。
童子接过装猴儿酒的瓶子,将所剩不多的酒倒进了从船上带来的注子里。
这酒原先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