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所说的,都只是一种情况:如果把凶手限定在村民中间,那么就掌握的情况来看,除了陈落英,其他人都没有足够的动机。另外,一个年轻女性,在趁其不备的情况下,用钝物猛烈击打死者头部,致其死亡,也说得通,可以算做有作案的能力,再加上她被目睹,在死者可能遇害的时间里,跟死者有过不愉快的接触,她本身确实有不能排除的嫌疑。”他顿了顿,接着说下去,“但还有一种可能,凶手不是村民,而是剧组里的人。”
“不会吧?”韩耀宁露出些不赞同的神色,“如果是剧组里的人,在这个戏筹备的时候,有的是机会干掉他,毕竟在城市里作案更方便,伪装成车祸啊什么的,而且人海茫茫,真要是调查起来难度也大,没必要等到现在啊。”
“说不定是积怨已久,忽然爆发。”肃海迎着他的眼神,不咸不淡地说。
“……”
“明天我打电话回去,叫人排查刘云昌的人际关系,重点放在曾经结过仇怨的人身上,之后跟剧组这边的名单进行交叉对比,看看二者有没有重合。”肃海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陈落英那边,明天也要再问一次,说不定会有新的突破。暂时就这样。”
送走了有些气不平的韩耀宁以后,赵湘很有眼色地先回房去了,留下沈亭暄跟肃海两个人独处。
肃海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出来稍作整理,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有什么顾虑吗?”
忽然被点名,沈亭暄不由挺直了脊背,反应过来之后又重新趴回桌面,沉默地摇了摇头。
肃海最熟悉她这个样子,很久以前,当她还是个小萝卜头的时候,每次考试考不好,就会这样遮遮掩掩,想说又有些担忧,假装没什么要紧的,又忍不住一直想。
这一瞬间,褪了色的回忆像是煮久了的汤,在来回涤荡的时间里蒸发掉了多余的水分,剩下的部分就在锅里反复冒着泡泡,不断把旧的沉底的又翻上来,新的让它沉下去。
想起往事,肃海的心情便没那么好了,语气里也带了些生硬出来,“那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不是……”沈亭暄愣了一下,又抱着拳拳的心意靠近他,像只被冷落许久的小兔子,毛绒绒的渴求主人疼爱,“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惦记着,不过也许跟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不想说出来让小海你烦心嘛……”
肃海对着她稍微歪了歪脑袋。
沈亭暄被他这个无意间的小动作萌得受不了,一下子全招了,“就是刚开机的那几天,村里来了个背包客,是美术学院出来采风的学生,本来要去隔壁县城的,没想到误打误撞跑到了这儿来。因为他的女朋友是我的粉丝,见到我就很开心,想要一张签名照带回去,但是我当天太忙了,急匆匆地去拍戏,没顾得上,让他第二天再过来。他当时答应了,还说要在这儿停两天,有机会希望能给我画张画,结果后来他就一直没来过。”沈亭暄说着鼓起了半边的腮帮,圆鼓鼓的,看上去颇有些可爱,“他住在英子家的招待所,我让湘湘去问,结果英子说他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就退房了,好像有什么急事,匆匆忙忙地走了。”
“你觉得很奇怪?”肃海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嗯,”沈亭暄点点头,“他说过会停几天的,结果又走了。况且招待所又离拍摄的地方不远,真的临时要走,过来签个名也很快的,怎么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呢。”
看她这么低落,肃海忍不住想去摸摸她的脑袋,感情与理智斗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可能是真的有急事吧,所以顾不上了。不过,这样的粉丝那么多,你怎么对他会有愧疚感?”
沈亭暄闻言,难得的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说,“你不懂。他说起自己女朋友的样子,特别不一样。整个人都是闪着光的,看得出来是真的很想要张签名回去给女朋友一个惊喜。”她停了停,见肃海只是呆呆地坐着,并没有什么反应,说不上来为什么,心里就油然生出了一股委屈的小情绪,瞬间冲了上来,激荡地眼眶都在微微地发着酸,像是有一场阵雨随时要来临。
“烦死了!不想和你说这些,也不想喜欢小海了!”她站起来把手里揪着的纸团扔在桌上,三步并作两步,气冲冲地回房了。
木质的门板在身后发出“砰”的一声。
肃海像块石头一样僵硬地坐着,久久没有挪动分毫。
他惊诧地俯视着自己的内心世界,那里突如其来地开出了许多小花,星星点点,从脚下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天边,正在生动地覆盖着曾经狂放寂静的白。
那一眼,似嗔非嗔,似怨非怨,竟然让他的血脉里奔腾着无数细小的闪着光芒的电流,沿路皆留下微微的酥麻,整个心房都为之震颤。
第34章 致命电影 09
五月里的雨隔着窗户淅沥地下了一夜,伴随着软软吹过的风和山间清晨充满林木清新的香气,理应是温柔的、缱绻的、令人久久流连的。
所以当韩耀宁被人粗暴地从甜美的梦境里摇醒,他的心情真是不怎么好。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