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是她最不愿看到的情形。桩素眼眸一垂,原本已握在手中的辞别信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这个时候,或许已不容许她走了。
既然是沉简送来的毒,那就由她来解毒好了。桩素转身,反是朝着厨房的方向。
不多会,有丫鬟端着一壶上好的清茶到了厅堂。
轻尘倒了微微抿了一口,随意取笑道:“这茶口味特别,是什么人沏的?”
丫鬟回道:“是离音姑娘。”
轻尘闻言,动作稍稍一顿,神色未改间,又是小饮了一口。
流苏也觉得茶味独特,此时不由诧异:“盟主谷中竟然又请了新的厨娘吗?”
“她不是厨娘。”轻尘摇头,“是我的医师。”
“医师吗……”流苏唇角落了几分咀嚼,笑地有些意味深长,“我只是替皇上来送东西,既然已经送到了,也便就此告辞了。”
“不送。”轻尘的语调淡淡的,视线落在流苏的背影下,待最后的一缕衣衫落过他的眼角,嘴角的笑便渐渐地退了去。他视线深深地擦过手中的杯盏,微微一扬,杯中的茶便倒在了地上。
“以后所有的膳食,都需要经过李管家的手中。”
“是。”丫鬟领命退下,轻尘从衣间取出银针深入茶壶,看着取出时依旧洁净的针面若有所思。几日来桩素给他的药,实则一口都没有喝过。
其实桩素也知道此时两人之间横亘着的猜疑,然而却是苦不能言。乘无人的时候她偷偷地溜入了轻尘的房中,在香炉之中轻轻撒上了一些碎末,随后悄然退出。
她回了房,之后依旧是以往一般的作息,并没有再叫人看到她本已收拾好的行囊。
渐渐入了夜。外边的星辰有几分繁复。
桩素回想起白日所见的,感觉胸前有些憋闷,久久无法入眠。寂静的夜间,风有些徐然。外边很静,本是无丝毫声息的,忽然间,她的耳中似乎传入隐约细碎的声响。
有点像门栓被一点点撬开的声音。桩素迷迷糊糊间顿时惊醒,摸索着慌忙起身,手忙脚乱时碰落了自己的面具,然而也没时间去摸索,门已经被打开了。来的人身形很快,将门又悄无声息地一关,一闪身之间已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临近有一把荧荧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桩素觉得颈间一凉,此时看清了这个人是黑衣蒙面。临的近,那人自然也看清了她的样子。原本肃杀的氛围,突然间一顿,蒙面之下的眼中,隐隐几分不可置信,却是惊喜。
桩素读到了这种情绪,想起今天出现在笙箫谷的那人,对眼前这人的身份忽然间有了猜测。此时那人也将自己的蒙面摘下,露出几分俊俏的面容,正是纳言。
桩素一时间百感千回。一时间她发觉原来那么多人都变了,纳言今晚的出现,如果他未发觉是她,或许笙箫谷中就会多上一条亡魂。曾几何时,那个温婉的人也学会了为求目的而不惜牺牲别人的性命。
“素素姑娘?真的是素素姑娘?”纳言手中的剑在桩素的注视之下渐渐垂下。
桩素却是不答,转身点起了房中的灯,走到桌边取了笔墨默声写了一封信函。将信函折好,她将其递给了纳言。桩素留意到纳言诧异的神色,抿唇温温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嗓间,然后摆了摆手。
纳言震惊:“素素姑娘,你的嗓子……?”
桩素点了点头,转身又写了几个字,递了过去:“将书函给二师兄,他知道我的意思。”
纳言看着上面墨黑的自己,面色略略一深,虽知不可能,却依旧试探地问:“素素姑娘,你难道就不能跟我回去吗?”
素素闻言一愣,只是转瞬却也摇头。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她只想守着那个人,不会再去别的地方了。除非,她的离开对他而言才是好的……
纳言默然,遥遥一抱拳,推门而出。
桩素看着空落了的屋子一时有些恍惚,她也确定不了自己今日忽然入厨房沏的那碗药茶是否就是为了引来流苏的注意。然而她是真的不希望那两人争斗,一个是一国之君,一个是白道盟主,最主要的是——他们都是她重视的人。
如同桩素预料的那样,次日,流苏再次摆放了笙箫谷,然而这次却来了几个丫鬟来叫她也一同前去。桩素去了,才知道流苏竟是弄来了很多鲜见的药材,轻尘才叫她这个行家随意来看看。
刚刚踏入院子的时候,桩素就注意到流苏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如同一道痴缠的锁,怎样也无法移开。桩素的心微微一颤,然而假作不觉地走近了,才对在场的人都抿唇一笑。
她的笑显得有些牵强而干涩。
那一眼看去,她才发觉流苏竟然是这样的憔悴。他的面色并不佳,显然是操劳许久而渐渐累坏了身子,感觉依稀间有几分病态,相较原本的轻尘倒有几分类似了。然而轻尘是习武的人,再累再破败的身子,只要他云淡风清地一笑,依旧是可以给人以仿佛身轻如燕的感觉,然而流苏不行。
流苏只是个寻常人,一点点疲惫,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