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内出来。
原本总是带笑的脸上,这会儿罕见的没有丝毫的笑意。
这人正是郑宰思。
两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范垣止步,郑宰思也怔了怔,然后向着范垣举手行了个礼。
目光相对,范垣发现郑宰思的眼神有些冷。
只不知为什么,范垣觉着此刻在自己面前脸色略微冷峻的郑侍郎,才像是真正的他。
郑宰思没有开口,范垣也不打算跟他说话。
正要迈步进内的时候,郑宰思突然道:“范大人。”
范垣略停了停。
郑宰思说道:“您这会儿不是该在内阁么,怎么突然来此?”
范垣道:“我做事,似乎不必向着郑侍郎交代。”
郑宰思淡然地回看着他:“下官也没有约束首辅的胆量,只不过有一句话想提醒大人。”
范垣不语。
郑宰思道:“既然得到手,总该好生对她,假如并不是真心善待,不如放开手的好。”
范垣忍不住冷笑出声:“郑侍郎,你是什么意思?”
直到现在,郑宰思才笑了笑:“下官突然有感而发罢了,并没有什么大道理,先前下官有一个心爱的东西,后来怠慢了几日,那东西就再也见不着了,也不知是自己不见了,还是老天看我不珍惜所以把它收了回去……这会儿突然想起来,让首辅大人见笑了。”
以范垣的机变心智,本可以轻而易举地驳回这些话,但是郑宰思的每一句,联想昔日发生的般般件件,舌尖竟像是千斤之重,更加没有再跟他斗口之心。
但总是不甘心的。
范垣收回目光:“你放心,我绝不会放开手,且不管我是不是真心,会不会好生相待,也终究跟侍郎你没什么关系。”
范垣说完后,再也不看郑宰思一眼,迈步入内去了。
内殿之中,小皇帝亲自守在榻前。
“参见皇上。”范垣上前行礼,眼睛却看向琉璃。
朱儆跳下地,瞪向范垣,双眼中竟带着些许怒色。
范垣只顾打量着琉璃,遥遥地看她脸色如雪,早就暗中惊心,竟未曾留意朱儆如何。
直到小皇帝叫道:“范垣,你太过分了!”
范垣一愣,这才敛神:“皇上在说什么?”
朱儆愤怒地瞪着他,握住琉璃的手,将她的手轻轻一抬,道:“这是不是你?”
范垣本不解这意思,定睛一看,心中震惊之余,突然极疼。
原来琉璃的手腕上,竟围着一团青紫,就像是曾被锁链锁住留下的痕迹。
范垣立刻想起昨儿在府里,他盛怒之下的所做,当时他竟没发现。
朱儆见他竟不回答,自然是默认了,小皇帝冷笑了两声:“亏得阿纯总为你说好话,还劝朕要敬你信你。她到底做了什么不对的,要你对她下这样的狠手?且你不是要娶她的么?这还没有娶进门,就要把人折腾死了吗?”
小皇帝声音朗朗,这一句句犹如利箭一样纷纷射了过来,让范垣避无可避。
身旁还有两位御医,跟陈冲等内侍,不期然都听了个正着,大家或惊疑,或尴尬。只好纷纷装聋作哑。
范垣却顾不上这些,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想要近距离看着琉璃。
朱儆却张手挡着:“你别过来!”
范垣看着小皇帝认真肃然之态,勉强站住:“阿纯……她怎么样了?”
朱儆道:“你不要在她面前,她只怕还多活两日!”
范垣听了这句,更加刺心。
多亏陈冲是个会事的,忙上来说道:“皇上,温姑娘还病着,千万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朱儆张了张口,果然有所避忌:“那罢了,总之别叫他过来。”
陈冲苦笑,暗中向着范垣使了个眼色,请他往外走了几步。
两人来到外间,范垣道:“纯儿怎么样了?为何出了事?”
陈冲就把请琉璃进宫,谁知才见面就晕了过去一节说了,道:“太医方才诊断,是昨儿着了风寒,又失了调养所致。”
范垣想到昨天在府中,自己也心知肚明,琉璃这突然而来的病,只怕跟自己“恐吓”她脱不了关系。
果然,陈冲又小声说道:“只是姑娘手上的伤是怎么了?且方才昏厥中,还时不时地哭,喃喃不清地不知说什么呢。倒像是受了什么……”
范垣无言以对。
陈冲察言观色,就知道必有内情,便陪笑道:“想必是彼此赌气也是有的,只不过皇上对温姑娘格外投缘,先前看见她手腕上的伤就立刻着了急,多说首辅大人几句,你可不要在意。”
范垣默然摇头。陈冲说道:“如今皇上一时半会儿只怕无心理会别的……且又是气头上,大人就先不必进去探视了,奴婢替您多照看着,若有消息立刻叫人告知,如何?”
范垣道:“也只能如此了,多谢。”
陈冲见他神情里透出了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