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伯不由也露出笑来:“听着有理, 这家里不仅是人, 连花花草草也都是有情的。”
养谦怕在外头耽搁太久, 家里温姨妈担忧, 便向陈伯告辞。
临别时候陈伯拉住他, 低低地不知说了几句什么。
等养谦上了马车, 才对琉璃道:“方才陈老伯拉着我, 听他的意思, 竟是松口了。”
“松口?”琉璃正在嗅那梅花的香气, 闻言不解。
妹妹能跟自己正常交流了,养谦听着那娇娇弱弱的声音,只觉喜欢,便说道:“就是房子的事儿。老伯说,愿意把房子租给咱们。只是不能卖。”
琉璃睁大双眼:“真的?”
养谦摸摸她的头笑道:“我骗你做什么,方才拉着我就是为了说这话。”
温养谦心里明白,之前他来过多少次,陈伯总是咬紧不松口,突然之间带了琉璃来了两次,陈伯的态度就有所转变,今儿看他对待琉璃的言行,倒像是存着一份格外的敬爱似的。
养谦由衷地感慨说道:“定是妹妹惹人喜爱,老人家便也放宽了心了。”
这句话歪打正着的触动了琉璃的心,她低头望着梅花,不言语。
“是了,还有一件事。”养谦突然道。
琉璃抬头看他,只听养谦说道:“陈老伯还说了,这宅子毕竟是故皇太后住过的,若是租给咱们,倒是不妨,可先前皇帝陛下突然来过两次,所以怕陛下不高兴,要等机会请示过陛下的意思才好行事。”
琉璃点了点头,轻声道:“有道理。”
养谦望着琉璃安静的样子,心里却又想起温姨妈告诉自己有关王光的那件事,养谦当然不敢问琉璃,便只挪到琉璃身边,替她抿了抿鬓边的头发,轻声道:“纯儿,以后哥哥……哥哥不管多忙,都会以纯儿为重为先,好不好?”
琉璃一怔,捧着花看向养谦。养谦知道她心性聪灵,不敢深说,只把真心话当做打趣一般地笑道:“我的妹妹这么可爱,不仅皇帝陛下另眼相看,陈伯也喜欢,如今你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又将及笄,以后登门说亲的人只怕少不了,哥哥竟有点害怕呢。”
这倒是养谦的心里话,之前因为温纯是个痴儿,养谦为人兄长,任劳任怨的呵护照料,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一辈子好生照顾妹妹,毕竟温纯这个样子,是绝对嫁不出去了,就算有人愿意娶,只怕也是存心不良,多半是冲着她绝色的容貌来的,俗话说“始乱终弃”,那又会有什么好结局了?
如今琉璃居然能开口说话,也没有先前那种自闭自僻的痴傻之态,再加上他们跟范府沾亲带故,只怕那些登徒子更加望风而来。
经历了王光的事,养谦不免越想越多,心也越来越乱,只觉着不管妹妹嫁给谁,都让人不得放心。
琉璃听养谦这么说,微怔之下,以花半遮着脸,莞尔一笑。
再怎么换了身体,到底曾经嫁人生子,还是皇太后之尊,所以琉璃从没想过这生还会嫁人。
因此上,先前知道温纯是痴儿后,反而觉着自在。
如今听养谦如此说,琉璃想了想,道:“我……不嫁,可好?”
养谦听她这样回答,眼中反而漾出笑意来,握着琉璃的手道:“好,怎么都好,就算一辈子不嫁人,哥哥也会好好地照料纯儿的。”
望着养谦温柔的脸,琉璃心中叫道:“啊啊啊,有个哥哥真好啊!”
又过几日,就是三月三,上巳节。
按习俗,城里的男女老幼,上到朝臣权贵,下到平头百姓,都会携家带口,出城踏春赏玩,烧兰汤,佩香草,沐浴洗濯,希望能够祓除灾垢,一年康健等。
冯夫人因为年纪大了,不愿劳动,只在家中花园里走了一走,看了会儿花而已,正午吃了饭,正有些懒乏地想要午睡,突然范家二爷范澜匆匆来到,俯身对母亲道:“母亲速起,宫里头来人了。”
冯夫人惊动,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
范澜忙道:“不知道,只是传了皇上旨意,叫母亲带了族中有诰命的女眷进宫,另外……”
上前一步,范澜有些疑惑地在冯夫人耳畔道:“不知为什么,传旨的公公特意叮嘱,要带着温家的表妹。”
冯夫人果然诧异:“纯儿?”
范澜点了点头,又道:“不管如何,那公公还在外头立等,母后还是尽快收拾,快些带人入宫吧。”
冯夫人立刻传下命去,命族中的有诰命者几人立刻装扮妥当,又命贴身丫鬟雅儿亲去告诉温姨妈要带纯儿的事。
温姨妈听了,虽不知为何皇帝要见琉璃,可因听养谦说到过跟琉璃跟小皇帝阴差阳错相遇的事,便忙给琉璃收拾妥当。
琉璃因听说要进宫,立刻就能见到儆儿了,也更加喜悦。
温姨妈把满屋子的丫头们都叫进来,梳头的梳头,挑衣裳的挑衣裳,忙的团团转,终于梳了个双螺髻,换了乳黄色胸领绣吉祥团花的绸子衣裳,下衬着粉白色的褶裙,脖子上戴了嵌翡翠攒珠的黄金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