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硕抱着韩芊出府的同时,也对太子府的人以及太医都下了禁口令——韩芊的红疹是因为荼蘼花粉的缘故,为了不打草惊蛇,荜拨和梅花酿的事情任何人不许再提及。
长公主当时也只是看了他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无所谓赞同也无所谓反对,这是太子府的事情,她只要最后能给自己女儿一个交代就行,无需多问多说。
送走了长公主母女等人之后,云硕立刻吩咐太子府管家:“去把陆太傅给我请来!”
管家应了一声没敢多问一个字,立刻带人去陆机府上请人。
云硕在书房里等待的时候,眼前一直浮现着韩芊的小脸。
他抱着她从后花园到府前门的这段路,她就在她怀里安静的睡着。脸上的红疹尚未褪尽,眼角的泪珠也没有抹干甚至睡梦里还偶尔抽咽一下,小模样极为可怜。
云硕不是春恨秋悲多愁善感之人,相反,他自有生在深宫,十多岁被父亲送去军营历练,到如今说是老谋深算铁石心肠也不算过分。可是面对那样的韩芊,他的一颗心还是软的一塌糊涂。
或许人总是这样,自己越缺少什么,便越是珍惜什么。
云硕自问自己是个满心算计活在阴谋里的人,所以他就越发的喜欢纯真的韩芊。
五岁多的小丫头再别的大家族已经学会了很多礼仪规矩了,可她却还是一张白纸,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偶尔发一点点小坏却也都在明处,更多的是叫人感觉到诙谐和愉快。
她纯净的眼神,调皮的笑脸对云硕来说就像是浓雾里的一缕清风,就像是黑暗里的一丝曙光,就像是沙漠里的一泓清泉。不仅仅是难能可贵,而是迫切的需要。
……
陆机在来的路上并不知道太子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看见云硕阴沉的脸色时便知道大事不好。
云硕坐在椅子上也不请老师坐,也不叫人奉茶,而是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直把陆机给看出一身的冷汗。
陆机虽然是太傅,但这几年云硕一直在西北,陆太傅这个太子师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而云硕回京的这些日子,因为自己对京城的形式缺乏了解,所以才会一直纵容陆机在自己身边说三道四。
陆机等了很久,见太子不说话,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躬身问:“太子爷叫老臣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没有。”云硕冷冷的说道。
“那……”陆机心思急转,搜肠刮肚也不知其所以然,只得又试探着问:“长公主来看过府邸之后,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长公主说,老师进献给母亲做寿的梅花酿很好。”云硕冷冷的目光锁住陆机的那张老脸,低沉缓慢,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知道老师你那里可还有多余的?”
“这个……老臣那里仅有十坛。”陆机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云硕,又解释道,“不怕太子爷笑话,其实这样的好东西老臣家里也没有,这是老臣的亲家公送给老臣的。”
云硕眼神一转,冷笑道:“你的亲家公?太仆寺卿张业?”
“是的。”陆机拱手道。
“我知道了。”云硕点了点头,又摆摆手,“没什么事了,老师若是有空,就替我拟定一下母亲寿辰那日的宾客名单。”
“是。”陆机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老师请吧,我刚喝了酒,有些头晕,先回去眯一会儿。”云硕说着,站起身来出门去了。
云硕穿过幽静的长廊时,紧随在他身边的千夜低声问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去查一查张业?”
“不用查了,张业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叫欧尚吾,因为那是她母亲改嫁时带来的儿子,所以张家极为不待见,如今在老三府里做门客。”云硕冷声说道,“以后陆太傅送进来的东西,一律封存。至于这件事情——关于荜拨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人提及。”
“是。”千夜忙拱手应道。
“还有,时刻关注小郡主的病情。”云硕的声音压得更低。
“是。”千夜躬身。
……
两日后,受命关注韩芊病情的千夜回禀云硕:小郡主脸上的红疹已经消退,但身上依然痒,而且小郡主每日哭闹不肯服药。
云硕把手里的一本史书‘啪’的一声丢到一旁,皱眉道:“更衣,去长公主府。”
“太子爷?”正在一旁认真书写的陆机诧异的抬起头来,认真的提醒:“下午您还要进宫觐见陛下。”
“我知道,我去去就来,老师把我要上奏给父皇的奏疏再看一下,若有不妥,请帮着润色润色。”云硕说着,人已经起身进里面去更衣了。
……
韩芊这两天一直不舒服。
抹过药膏之后身上的红疹退了,但还是会痒,最主要的是她不肯喝药,那药汤的味道长公主亲自尝过,是不怎么好喝,可也不至于让她哭成这样,还几次三番的直接把药碗推翻。
长公主看着女儿这般模样又是着急又是心痛,韩芊在奶娘的怀里哭,她就坐在旁边抹眼泪,儿子媳妇都围在旁边,一个个劝也不敢劝,说也不敢说,全都手足无措。
“要不,我们去宁侯府请姚夫人给妹妹瞧瞧?”韩建示焦急的看着两个哥哥。
“据说皇贵妃身体不好,这几天连日请姚夫人进宫,只怕这会儿咱们去了,夫人也不在家。”
“就算见不到姚夫人,能见到卫三爷也好啊!”韩建示急的跺脚。卫凌沣继承母亲的衣钵,现如今是国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