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不讲理……我怎么变成这样,”他无限寥落地叹气,然后说:“跟你在一起,真是糟糕。不管我怎么投入怎么热情怎么掏心掏肺,你永远是这副样子。我就算再喜欢你,再离不开你,我也不可能像个疯子,能一直自h下去。我累了,真他妈的累透了!”
一刹间,两人都像漏了气一般,孱弱无力。
李想说累,这是他的真心话。其实,虞连翘也觉得累。昨晚的选修课上,年轻的女讲师说,爱情应该给人一种自由感,而不是囚禁感。是这样吗?虞连翘很怀疑。因为她在这场爱里,就像个囚徒,被判了无期徒刑,而且永远表现不良。
“就这样吧。”他说。
第30章
素面在锅里滚着,水沸腾,溢出来,哧哧地响。虞连翘赶紧把盒子一塞,推上抽屉,赶回炉灶边。切好葱花、洒上虾米,一碗面看着也是很可心的。她手拄着桌沿,吃完了面,然后捧起碗喝干汤。
桌角的小破收音机里,王菲唱完了《我也不想这样》,最后一个音,渐渐淡去。
不知道别人分手是怎样,她和李想就是像一个音符的渐渐淡没。虞连翘一边洗锅碗,一边想,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们生活的这个时代,没有战争,没有革命,平平淡淡,什么也没有。她家和他家更没有了不得的恩怨情仇。
不是因为父母的反对,诚然,她受过他母亲的奚落。
甚至不是因为厉家明,没有他,也会有张家明,王家明,或者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或许就因为不是外在的阻挠,他们的关系落到分手地步,才更难挽回。
接下来的两天里,虞连翘从家到书店,书店到家,说话的除了顾客,就只有蔡圆圆。一个人静下来,总是沉湎于往事的回忆。她惊奇地发现,从前觉得苦涩无比的,隔了这么些时日,那苦的滋味都已淡掉;相反,那些往日觉得甜蜜的,现在想起来却带了种怅惘的味道。
初六下午,虞连翘一个人守着店。两点来钟,年后的第一批新书送到。虞连翘给托运公司付过钱,拿剪刀开了打包带。有厚厚的牛皮纸裹着,细雨浸不透书。
她在电脑上做新书的书卡,将每种书的名字、作者、定价、版权信息、册数等一一输入软件。如此,做完一摞,上架一摞,然后再搬一摞到台子上做。
做书卡要很细心,不能出错。弄到五点,虞连翘累得脸一侧,趴在书堆上不想再动。外头天昏地暗,她伸手在墙上拨了一下。店门口的探射灯亮起,柠檬黄的光线里,斜飘着发丝一样细的雨。
虞连翘看到一台车在街对面停下。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打着一柄大黑伞,穿过马路,朝她这里走来。到店门口时,他低下头,合起了伞。
虞连翘缓缓直起身,眼睛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他站在她前面,一样仔细地看她。喉结上下滚动,终于他说:“俏俏……是我……”
“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她重复着,声音由小而大,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因为这个男人,便是那消失了六年的王辰。
“我……前些天,听陈光说看到你,我想,我一定要来看看你。”王辰几乎忍受不住她的逼视。
“来看我?”虞连翘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说来就来!你怎么还敢来!”
“是,我不敢……我现在甚至连看你的眼睛,都不敢。”王辰无助地搓了搓脸,说:“你知道,这几年,就算我想回来,我也没法回来。”
他看见她紧紧地咬着牙,咬得那么用力,连身体都在颤抖。王辰不由自主地伸了手,想按到她肩上。
可是还没碰到,虞连翘就重重地挥了一册厚书过去,挡开他的胳膊。接着两本、三本,她发狂了似的,把桌前的书全抄起来,朝他砸去。
“你走,你以为我想见你吗?滚,你滚!”她一边扔一边吼叫,那堆书扔完了,她喘着气,目光似箭地盯着他,狠狠地说:“你信不信,我打电话报警。”
王辰退开了一步,低声道:“我很快就走,你放心。”
虞连翘冲出来推他,推了两下,推不动,突然自己一头往墙上磕去。“砰”一声,很响。王辰一惊,冲上前,想要搂住她的头。
可是虞连翘已经被人往后拽住了。
来的人是李想。他两手箍住虞连翘,皱眉看了看对面的男人,觉得熟悉,却又叫不出名字,便问:“你是谁?”
王辰没有回答,只觑目观察他,但见虞连翘在他臂弯里喘着气,渐渐安静了下来。于是,他对着
她叹息道:“你怎么还是这样?这都多少年了,一点也没变聪明。”
小时候,她和隔壁的小孩们玩,玩坏了,吵起架来总是输。她气得哭,可是越哭越被笑话,她毫无办法,就用牙齿咬自己的手指,咬到自己觉得痛。
王辰路过看见了,把她拉到身前。他骂她:“你傻不傻!”她瘪了嘴哇哇地哭。他又哄她,握着她的手往那乌紫的牙印上轻轻吹气。
“你这样,只有到喜欢你,对你好的人面前,才有用,因为我们会心疼。别的人,哪里会管你。”他好言好语地和她说,她一转身,趴到他背上,抽抽噎噎地还哭个不休。
这样的事,虞连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