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江海激动得站了起来:“老板,你指向哪里,我打到哪里,决不让一瓶外地啤酒在合安出现。我是你一手培养起来的,将来的一切全靠你大老板栽培。”
郑天良打了个手势让他坐下来说话,他说:“你不要太得意,这个工作不好干,得罪人,压力大,是宣县长目前直接抓的一项重中之重的工作,关系到啤酒厂的未来和改革的方向,你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原则性要强,措施要得力,下手要果断,处罚要严厉。”
于江海又要站起来拍胸脯,郑天良打手势又按住了他。于江海坐着表白是很困难的,但郑天良不许他站,他只好坐在沙发上赌咒发誓地说:“头可断,血可流,碧源啤酒的阵地不能丢,老板,你就看我的行动吧!”
郑天良满意地点点头,同时要求于江海将电警g随时带在身上,以防暴力抗法,一定要注意安全。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直接向公安局卢局长请求派警力增援,我已经跟卢局长打过招呼了,要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于江海走后,郑天良躺在沙发上喝茶,他感到很累,身体累,心也累。心累比身体累更让人难以忍受,他有点怀念从前单纯的日子,但那些单纯的日子里让他吃尽了苦头。
东店乡党委书记陈凤山找郑天良汇报工作,郑天良在电话里要他来红磨坊。陈凤山赶来的时候,郑天良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他实在太困了。
陈凤山说:“郑县长,你跑到这地方来睡大觉,我见你比见皇上还要难。”
郑天良坐起来揉着眼睛说:“我都累死了,想躲起来睡一会儿,你又上门了,还没睡十分钟你就到了。”
郑天良招呼服务员倒茶,两个人抽烟喝茶谈工作。这个空间少了办公室里的严肃和正统,因而气氛也就温和得多了,光线和地毯都是柔软的,沙发也是柔软的,这柔软的氛围让人安宁而情绪稳定。
陈凤山说:“乡中心小学的丁校长死活不要啤酒,采用几乎是暴力的方法坚决抵制。我们在王桥集实验区是有过教训的,我只是吓唬他们,根本不敢让派出所去抓人。我是来向你请示的,他们不接受啤酒,我们就准备扣住工资不发,但要是再到县里来闹事,我又担当不起。所以来向你汇报,请求指示。”
陈凤山知道郑天良现在的份量,所以他最近一段时间来,请示汇报非常多,郑天良对这位当年共患难的战友多少还是有一份同事情感的,所以对陈凤山也是可以说一些不宜公开的话的。郑天良绕过陈凤山的话题说:“老陈呀,我们都老了,你好像还比我大两岁吧,让你这样的老干部卖啤酒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但县里目前这种状况,不卖又怎么办呢。”
陈凤山听到郑天良很有人情味的话心里很是感动,他说:“郑县长,你是我的老领导,我真不想卖啤酒,更不想为黄以恒擦p股,当年把我们实验区的钱用来建工业区,让我们垮台了,他上去了,想起来心里就是不服。这么多年,我好像是一个带罪之身一样,扔在乡下无人过问,你要不是叶书记重用你,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不过,能有你理解我的这份心,我也就满足了。”
郑天良看陈凤山真的感动了,就继续说:“对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要再过多纠缠了,黄以恒的功过自有历史来评述。我是觉得我作为一个老同事,这么多年对你一直关心不够,当然我也无力关心你,这一点你也是很清楚的。我已经跟正亭书记交换过意见了,希望过一段日子能将你调到县里来,经委主任老高过了年就要退了,你来担任经委主任,跟我配合搞经济工作我是很有信心的。我总不能让你一辈子在下面卖啤酒,要让年轻人去卖。”
陈凤山浑浊的眼睛里闪烁起死灰复燃的光芒,他声音哽咽地说:“郑县长,你是我的老领导,我的为人你也是很清楚的,嘴坏心不坏,对你我是决没有二心的。你这不只是关心我,而是救了我。”
郑天良很欣赏这种感恩戴德的每一个细节,他像咀嚼着话梅一样越嚼越有味,嘴里还生出一些津汁来,被感恩是一种宗教仪式,神圣而光辉。郑天良沉溺于这种碎乱的想象,直到这些想象在头脑中暗淡的时候,他才说话:“老陈,这些话都是我们私下说的,不代表组织,也没有跟宣中阳通气。不过,正亭书记对你还是很赏识的,上次我在向他汇报啤酒任务摊派的时候,提到了唯一不愿跟宣中阳签责任状的就是你,正亭书记说你是一个有个性的干部,敢于犯上,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正派的干部,要重用,所以我提出让你到经委来担任主任,他完全赞同。正亭书记是一个年轻的有开拓精神的领导,所以对我们这些没有心眼的直脾气的干部是很器重的。”
陈凤山说:“只要有你和叶书记点头,哪有办不成的事,我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只要你郑县长说一句,让我掉脑袋,我也决不装孬。”
郑天良示意他不要急于表白:“目前,你还是要想办法解决啤酒任务的问题。我同意你对中心小学采取的停发工资的措施,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问题暴露出来并不是坏事,有利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