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恭祝世子妃一举得男,为世子绵延子嗣。”清明――如今该叫清良媛了――又微微欠身,“世子妃有孕在身不可劳累,我就不再多留世子妃了,妥当送世子妃出去。”
出了偏殿,如鸳才低声道:“这清良媛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古里古怪的,还教导世子妃呢,瞧着倒像她是世子妃的婆婆似的……”
“别理她。”绮年这么来来回回坐下站起的也真有点累了,“也别得罪她,毕竟她现在是太子的人了,将来太子登基,她算主,咱们要算臣了,只管客气着就是了。”
如鸳心里很是不痛快:“她倒是一步登天了……”
“登天?”绮年笑了笑,“傻丫头,登天是什么有意思的事么?女人家,一要自己立得起来,二要能得一个可心的人相互扶持,至于登天――若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那就变作高处不胜寒了。”
如鸳睁大眼睛想了一会儿,嘀咕道:“也真是奇怪,奴婢以为她会求太子殿下――”
“嘘――”绮年打断她,“太子殿下的妃嫔哪里是咱们能议论的,快些去殿上罢,估摸着皇后娘娘赐宴也不会很久,该回去了。”
金国秀透出来的那点信息确
实没错,到了九月初八,林家的事已经尘埃落定:林大人虽自尽却未能赎其大罪,因谋害皇子,其罪不下于谋逆,更不必说他谋害的是要立为太子的皇子。不过皇上仁慈,又值国有储君之喜,故而罪不及妇孺,仅将林家的独子斩首,林太太、林悦然,还有林大爷的继妻宛氏都开释了。只是林家家产全部抄没,三人直接被从林家原来的宅子里被赶了出来,只许带走随身所穿的衣物罢了。
绮年的马车停在林家宅子的不远处,跟着林太太三人走了一段路,才让立冬把车赶过去,接了三人上车。林太太几个月间就像老了二十岁,脸上一道道的皱纹全爬了出来,眼眸更是呆滞的,见了绮年都木然无语。
“伯母节哀――”绮年也实在不能说什么,“我在城西给伯母寻了一处院子,伯母先住着,总要念着少乃乃腹中的孙子呢。”虽说罪不及妇孺,但林家无孺,只有宛氏现在怀着五个月身孕,还不知是男是女,倘若是男,那好歹还能给林家留个后。
林太太听了这话,眼珠僵硬地转了一下,落到宛氏的肚子上,终于有了点儿活气,嘴唇动了动:“冤枉啊――”
“伯母!”绮年不忍看她苍老凄苦的面容,“逝者已逝,您就是为了孙子也要多保重。”
林太太放声哭起来。林悦然紧搂着母亲,短短几个月,她也憔悴得不成样子,鲜花一样的小姑娘都要熬干了,也跟着痛哭起来。
宛氏连忙凑过去:“小姑,婆婆还病着呢,万不可这样痛哭的,何况这样地哭,若被人听见,怕也是要连累世子妃的。”
绮年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宛氏。二十左右的年纪,虽然熬了这几个月,但看起来要比林太太和林悦然都好些,且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并没有乱了方寸:“嫂子也是有孕的,也要自己保重身子。宅子里若缺了什么,叫人来找我便是。”
宛氏连忙答应,极口称谢,又回头去劝慰林太太母女,好容易才让两人住了哭声。
马车驶了片刻才到城西,这小院地脚儿并不好,但从大门进去便见里头房舍整洁,院子里甚至还有一棵上了年头的槐树,在院子里投下半片树荫。院子里且有两个丫鬟两个小厮候着,连郎中都请了一位。
“人手少了些,伯母且先住着罢。”绮年跟林太太从前的关系,皇帝只要一查就能知道,所以绮年也并不避讳。可是皇帝纵然明知林大人之死有问题,也不会愿意看见林家女眷仍旧锦衣玉食呼奴使婢,因此绮年也只能给这么几个人了。便是那两个丫鬟也只有一个年纪大些,另一个不过小丫头罢了,只能帮着扫扫院子烧烧火之类。以免引来皇上的不满,反害了林太太等人。
林太太哭得太厉害,此时已然有些脱力了,兼且在府里圈禁的日子搓磨太甚,到了这会儿便撑不住。两个丫鬟忙将她扶到床上,郎中一诊脉乃是外感风寒又内有郁结,症状十分凶险,于是忙忙地开方抓药。再有宛氏是有孕的,虽然身子尚好,胎气也有几分不稳,又是开方子抓药。只忙得四个下人都不够用。绮年少不得让如鸳立冬等人都搭手帮忙,折腾了半日才安顿下来,捉个空儿将林悦然拉到外屋,叹道:“如今伯母病了,嫂子又有孕,妹妹要把这家事理起来了。”
林悦然只觉得这几个月像做梦似的,垂泪道:“周姐姐,如今父亲和大哥都去了,我们孤儿寡母,日后可怎么办……”
绮年深深叹了口气,心想这么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乍然遇上这种事,也难求她一夜之间就成熟起来:“妹妹且照顾着伯母和嫂子罢,待伯母身子好了,再商议日后的事。”
148、挑拨离间种祸根
九九重阳;持螯赏菊。
去年这个时候,郡王府一家子还进宫去领宴呢,今年太后自然是没这个心情,太子妃又有孕要养胎;朝中还在清算永顺伯的案子;皇后索性就免了赐宴的事;让各宫中自己庆祝去罢;倒也省得像去年似的;再闹出太后登高摔下来的事。
郡王府今年也没有怎么大办。一来秦王妃和秦采都算在孝中;虽然皆是出了嫁的女儿和孙女;但老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