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落不得个好。
所以季家不能倒。
正因如此,却也给了旁人使手段的机会。当年,他们弄死了季延,却叫季家的小公子侥幸活着回来。彼时天子还要倚仗季公的权势,只能也必须扶持,让季鸿庶子继业。而今十几年后,天子根基已定,那群幕后真凶又想故技重施,弄倒季鸿。
只是这回,谁知天子心向何方?
季鸿也明白这个理儿,所以明里暗里多少做了些事,手段未必有多狠辣,但足以让人知道季家即便是没了嫡长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当年季鸿八风不动,沉稳如冰,虽然偶有容忍退让,但也算是铁板一块,可如今,他自己在这块铁板上开了硕大一个洞,是摆明了告诉人家,有什么阴招阳招,别客气,就朝这儿使。
若是余锦年是个女子,也不怕,大不了纳进来做个小,放在府里包庇着,有什么难,谁还能想不开到郦国公府里下手不成?可难就难在,季鸿上心的这个,是个实实在在男儿身,纳不动,娶不了!
闵雪飞觉得,以后头疼的事情肯定还多着呢!
“此事决不能轻易作罢。”
季鸿道,闵雪飞飘渺的思绪被这话给生拉硬拽了回来,他没再说,但是闵雪飞却能懂,此事若不深查,日后定后患无穷。只是当下敌在暗,我在明,查凶一事虽要紧,却远不如保障这客栈中诸人安全重要。两人低语一番,闵雪飞便离开客栈去安排诸项事务,季鸿放心不下尚在病中的余锦年,便没有随他去,而是回到房间。
季鸿走到床边,脱了外头的衣裳,仅着中衣,把床上少年搂在怀里。趴睡的姿势本就累得慌,余锦年是因为受了伤没力气,又发着烧,于是很是困倦,还蹬鼻子上脸地往季鸿身上挪了挪,上半个身子都枕在人家胸口,这才又阖上眼。
怕吵醒身上的小东西,季鸿一丝一毫都不敢动,静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估摸着少年睡沉了,他才伸手在余锦年额头上摸了一把,试过温度。
好像不那么烫了,还出了汗,湿津津的。
被余锦年压着没法下床,季鸿直接拈起衣袖擦干了余锦年额头上的细汗,又将被面向上扯一扯,少叫他冻了肩骨,以后落个一疼二病的。桌上烛火摇曳,蜡泪一滴一滴地凝在烛台上,余锦年睡得沉,他却毫无困意,季鸿接着橘光凝视少年,用手指抹开对方微微拧成一团的眉心。
梦里还拧成这样,其实还是很疼的罢。
“锦年,砍在你身上的刀,放在一碗面馆的火……幕后之人,我定要揪他出来,一点点清算干净。”季鸿想把人揉进来,又不敢大碰,只能轻轻慢慢地抚弄着余锦年的耳缘,但仅是碰碰耳朵,余锦年都好像要醒了,季鸿忙将手缩了回来,不敢再动。
这一夜雨都下个不停。
近黎明时分,天际终于放了点亮光,下头的人笃笃地跑上来报。
竟道二娘要不行了。
第96章 倒头面
季鸿明白二娘身体状况不佳,也特请了罗老先生及其弟子日夜守护在二娘屋里,唯恐有个三长两短,只是头前儿罗老先生还说有所好转,怎么突然的就恶化了。
那下人没有分寸,拍门的声响格外大,直接将怀里的少年闹醒了。
余锦年一睁开眼,就听见二娘不行的消息,当即就折起身子来要下床,他背上疼,烧还未退尽,脸色白得吓人。季鸿知道没法拦,先行下来帮他穿上鞋袜,忙忙慌慌搀扶着去往二娘的房间。
进去时,二娘正往外咳了一口血沫,紧接着就枕仰着头咳嗽,声嘶力竭地发喘,似是进不去气儿,一名药僮拿手巾匆匆抹去她嘴角血污,随便扔在桌上,便快步去取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