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六年,他们相遇了。
二十五岁。
一九三七年的三月十六日,他们一同度过了第一个属于他们的生日。
现在是一九五二年,整整十五个年头。
四十岁的年纪,已不再年轻,可望着彼此,却依然是那份年轻时候的记忆。
阿初的笑容,时刻守候,伴他左右。
至今多少年,爱恋不曾褪色容颜,只当一点一滴的回忆从脑海浮现,定能缩影成阿次心中每天的想念。
他们已经习惯了,习惯依靠着对方的怀抱,感受这种温暖、柔和与美妙。握紧了他轮椅把手的那双手,总是那样毫不放松地支撑在他心头,陪伴在他身后。
阿次在睡梦中,浅浅笑了,不禁死死抓着阿初的手,不愿放开。
阿初怜惜地亲吻着他的额角,用轻拍脊背的方式,让他安心入睡。
回想着阿次刚才生气的样子,摇了摇头,有些许歉意,自己有时候确实是使坏。
可是谁让他掏心掏肺地去爱了,就无法回首,无法放手了。
他们已经这样相依相伴共度了十五年,多少酸甜苦辣冷暖情仇至今都留在心田,可他坚信着那些破碎伤痛,总有自动粘合的一天,就好像是破裂一地的水晶,在熔化拼凑之后,还会变回完整清澈一般。
当年他们痛哭过,如今他们疯笑过。
冰冷的泪水也已成过往,被时光自动温热,慢慢蒸发液化,变成了无限的快乐。
阿初笑笑,路还很长,真的很长。
但是只要在一起,就会很幸福,很幸福,很幸福……
有一天,他们都会老,却仍然互相依靠。
没有拉开阿次握紧的手掌,纵使是自己必须以有些吃力的姿势睡着,或许明早就会感到手臂的麻木,可他依然回应着握紧了。
他答应了他,要牵着手,朝前走。
永远永远。
不光是他和阿次,他还想到了老友跃春和阿四。
他也相信,阿福和子腾,也将如此,恩爱永远。
初次永恒,四季如春,福腾万里。
有人说,夜晚是属于安逸和睡眠的。
但阿福却不这么认为,至少他在观察了子腾的睡眠以后就发现,其实,很多问题都没有他想象的这么简单,一个人在遇到很多事情以后,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这种情绪来,即使他是子腾,即使他是一个医生,即使他平时隐藏或者控制的很好但是在深夜里总也会陷入脆弱的情绪里面。
比如说今夜,他们一晌贪欢,本该相拥入眠,阿福却刻意不睡,果然还是听到了子腾非常不安的呼吸声。
“不……你走,你快走……”
子腾无意识的呢喃着。
他忍不住叫他叫醒,手指轻抚过他的眉宇感觉到紧蹙的褶皱。
“唔?”
有些迷糊的声音响起,子腾睁开眼睛,有些疲乏和沉重的声音显得倦怠沙哑:“怎么了?”“你在做噩梦。”阿福伸手将他搂在怀里。
“哦……”子腾翻了个身:“人总难免做梦,没事的。”
阿福将他转过去的身体掰回来:“你还不想告诉我?你说要时间,约莫月过去许久了吧?你这样……”
“我真的没事!”
子腾恼火起来伸手一挥,他又窘迫又急躁,急于掩饰心中的不安,出手的力量过猛,一下子一巴掌甩在阿福脸上。
清清脆脆地“啪”的一声响。
力道很大,阿福被甩的整个人向后一仰后脑勺撞在床柱子上痛的一懵。
“你。”子腾赶忙坐起来开灯,看到阿福捂着后脑勺,面颊上也泛红了一片。
他心生歉意,却说不出口,一双眼睛看着阿福。
阿福摇摇脑袋,揉了揉:“好大的气力。”
“我看看。”子腾挨过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阿福的脑袋,“还好,应该没肿,没事的,揉揉就好。”
“那你给我揉。”阿福吐舌头。
子腾伸手给他揉,却冷不防被阿福一把搂在怀里,给抱紧了。
“你!”子腾微一挣:“做什么。”
“我只想抱着你。”阿福说:“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看见你这样晚上睡不安稳,我就觉得心里不开心。”
子腾不言,身体微微一颤,却在阿福的怀抱里慢慢将僵硬的身躯放软,他似乎在颤抖,又似乎在沉默的等待着什么。
“你听我说,我不是心理医生,也没有读过太多医书,如果你心里难受,我也猜不透你究竟为什么不开心,但即使这样,我也想安慰你,想了解你。”
阿福顾不上揉脑袋,就这样搂着子腾皱着眉一股脑儿地说:“也许在香港,你经历了很多痛苦,也经历了很多磨难,有些事情你无法释怀,无法原谅,无法不去想,但人总归要重新开始,也总归要学会放下一些东西,一些过去也好,或者一些你无法原谅的东西也好。压在心里的东西太沉重,总会有一天被压垮的。”
他很真挚地,在子腾耳边说:“原谅我说的这么自私。我必须这样说。”
子腾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他几乎不能想象阿福是以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一番话的,在他眼里,凌厉的阿福也好,阳光的阿福也罢,从未有过如此深重而深邃的情绪。
他忽然明白,这个人是真的在乎他,担心他。
“从小,我生活的并不幸福,我们家也很贫穷,却也能每天都活的很开心,那时候虽然在打仗,有日tnnd军在城里跑来跑去,但对我而言一点感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