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拿着银子,感慨道,“怪不得都说你们商人的钱好赚,这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凭空变出这么多,我也是长了见识了。”
薛蟠笑道,“哪里是我的银子好赚,说到底是皇帝的银子好赚,这战争财最是好发,我们祖上就是这么起来的,不过说简单也简单,说艰难也艰难。这是我好容易有了消息,提前买的。若是消息差了一步,不要说赚这么多,便是不赔就是好的了。”
两人说笑一回,说起柳湘莲的前程,薛蟠道,“你如今有了本钱,做生意也容易,不过要想好了,若是赔钱也快呢。何况我看你是个有大志向的,士农工商,商人排行老末,日后孩子也是不能科举的。”
柳湘莲摇头,“我手里散漫,跟着你赚些小钱可以,若是做生意可就差了,只怕日日要带着人到柜上支银子,早晚花个精光。这两千两看着多,不瞒你说,我手中也从未有过这么多银钱,待会儿差人给姑妈送去二百两,也是我的心意,剩下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倒腾光了。”
他明显志不在此,薛蟠也知道,不过总这么散漫也不是事儿,不由出主意,“我看你不如再置办些地,好歹是长久的营生,虽入的少,细水长流也有了,将来总不至于饿死。”
说到卖地,柳湘莲神色古怪一笑,“我倒正有此意。京郊两百亩上等田正等着买家呢,你猜,这回是谁要卖?”
这可难倒了薛蟠,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哪个在周边的村子里没些佃户,况京中贵人来来往往,说不得就有谁倒了台,手里的土地自然也是要发卖的。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最近没听说哪位大臣下了大狱啊,何况边境不稳,朝内应该以安稳为上,定不会轻易处置臣子的。”
柳湘莲一笑,“说起来你也不信的,正是贵亲戚贾家,据说他们家压了两百亩地的地契,如今还不上,要卖了呢。”
薛蟠唬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是荣府还是宁府?哪里就到了如此田地?何况如今宫里娘娘正受宠,我昨儿还听说往家里赐了东西呢。”
不怪他反应如此之大,虽已经搬了出来,贾府如何,薛蟠心中还是有数的,那么大个花园子才建了没几年,如今哪儿能就到了这般田地,何况看起来也不像是缺两百亩地的人。
柳湘莲却道,“是荣府。京城地价贵,我听说如今上等的田地要十五两一亩了,两百亩可不是三千两银子。那府里你不知道,我却是尽知的,如今看着光鲜,内里却是朝不保夕,虽是个大族,但人人只想着自家,心不齐,日子自然没法子过好。他们家原本地多,卖上一二百亩也不值什么。这还是赖大叔告诉我的,我本有意,奈何银钱不凑手,如今正好买上一百亩,将来也是个营生。”
贾府竟到了如此田地,薛蟠皱眉,又不好明着说什么,只好道,“既然消息是赖大叔说的,少不得是真的了,说不定这地就是托着他帮忙卖呢。正好,我也买上一百亩,待会儿让人把银子送来,只一件,你也别说是我买的,当做不知道就是了。”
知道他和贾府的关系,柳湘莲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两人又闲话一阵,薛蟠去铺子里叮嘱一回,闲极无聊,忽然想到和李长吉那个房子里园子还空着,不如去看看添置些什么合适。
他一阵风似的性格,想到什么就去做,立马逼着薛平驾车过去,院子门却关得紧紧,敲了半晌,吴大用才亲自过来把门开开,让薛蟠看着老大不爽。
他知道这个人不待见他,可是念在自小服侍李长吉,且共患难过的情分上也就忍了,白了他一眼过后自己往里面走。
吴大用却伸手拦住了他,说是里面有客人,言下之意是让他在此等候,薛蟠这个暴脾气,如何忍得,当下就要往里闯,薛平薛安早就看这个死太监阴阳怪气的不顺眼,当下两人对视一眼,抱住了他,让薛蟠进去。
外面闹哄哄的,里面的人早听到动静了,李长吉正和人说话,此时也谈的差不多了,两人便出来,正见着薛蟠气哄哄的往里走。
李长吉伸手揽住了他,握着手问,“怎么了这是?”
薛蟠见他来了,也不说话,只瞪着他,李长吉一笑,也不计较,给他介绍身边的人呢,“这是荣锦。”只说了一个名字便无下文。
又给荣锦介绍了薛蟠。
荣锦今年看起来二十多岁,一双长眉,双目精光四射,看起来板着一张脸,见薛蟠看过来却是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躬身叫薛兄弟。
薛蟠没见过他,也拿不准此人的身份,只好同样拱手为礼,荣锦本就是要出去的,和薛蟠点点头,便告辞而去,李长吉也不拦他,自携了薛蟠的手进屋。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穿些。”此时正是深冬,李长吉从屋子里出来,自然是暖和的,薛蟠却是双手冰凉,薛蟠嘿嘿一笑,说是习惯了,又问他怎么在此。
李长吉只说是府里不方便,来和朋友说话,并未多说什么,薛蟠眼珠子转了转总觉得荣锦的名字耳熟,只顾着想,连李长吉问他要不要喝茶都不答话。
半晌,薛蟠一拍大腿,他就说这名字耳熟。荣锦,不正是如今西宁郡王的名字吗?
说来也巧,当朝四大郡王府,南安、东平、西宁、北郡,除了东平郡王尚在,剩下的三个郡王大约是打仗时候落下了伤病,一个个都英年早逝,留下儿子继承爵位。
剩下三位都是年轻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