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写那么几个字要多少血吗。不可能的。“那只是水彩颜料,不是血。血要留着写更重要的话。比如……嗯我突然想到经血也可以用来写字。不都是血吗?”
“可是用血写字是为了显示某种强烈的意志。我很怀疑用经血你想写什么……”
“一样的……你是不是叫白蚁?……和我分在一个房间,算你运气好。”
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不能做。是不是想到了也不能说。对于我来说,这儿大概比外面更好。当面临抉择的时候,白轶挥别熟悉的世界,流着泪离开了。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六院吗?因为我听说这儿有“自由”。
结果我认为当初谁告诉我这个假消息的谁就应该去死。
然而在我想做又不能做的事情里,死绝对不占一个名额。对于我来说,死是特别的,没有什么可以表达的。所以我收回我的话。
对不起。
河面倒映着模糊的夕阳,云朵如同阴影,飞向更远的天际。千万道水纹一点一点产生又一点一点消失,像种密码。难以破译的是这个金色的时间中所蕴含的令人平静的情感,一旦光芒散尽就不知所踪,我的空虚的艺术……长孙酮和白轶第一次见面是在春天的六点,恰好日暮。不是说这个“第一次”意义很重大,但白轶了这个时刻,因为这是她的一个转折点。在此之前,她痛苦了一段时间,几乎要自杀。长孙酮的话重新激发了她对生的无限渴望。
“我的生命像在玩一个无聊的游戏,没有一点技术性。所以我唯有干一些更无聊的事,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想或许有其他人会知道。我在等,等谁来让我停下来……”
白轶握住了长孙酮的手,二话不说夺过她的笔扔出窗外。长孙酮告诉她,“不能往窗外扔东西。被发现了是要处罚的。”
“我觉得我就是那个可以让你停下来的人。我请你停止这种没有意义的行为。因为这样做你会很绝望的。”
“我绝望关你什么事儿?”
“你可能会把绝望传染给你的室友我。所以我也是为了自己。”
十除以三,答案是什么。答案就是等于三又三分之一,一个无限循环小数。这问题困扰得长孙酮几乎疯掉,投湖自尽——可是不到万不得已谁有勇气亲自了解这趟旅程呢,不管是好是坏,只要活着就有变好的可能,对吧。为了那可能出现的可能,长孙酮和无限循环小数作斗争,一直坚持到白轶出现为止。当白轶背着旅行包走进她的房间时,她仍趴在床上做她永远做不完的运算。如果可以停止那该多好?为什么会出现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为什么它就不能结束呢……
“真的是颜料?”
白轶亲自动手洗床单,挥汗如雨,洗出来的水都变成了粉红色。“果然一股馊掉的水彩味道!”她说,“好吧,我放心了。如果这是血,我就把床单扔掉。像我这样有洁癖的人是不能忍受睡在别人的血染过的地方的!”
但后来白轶还是把床单扔掉了。因为公孙酮合情合理地告诉她,“你来月经的时候睡觉从不漏出来吗?……这张床原来是有人睡的。跟我一个房间的只能是女的,然后又不是一个绝经期的大妈……你明白吧?”
墙上的各种涂鸦一下子没办法弄干净,白轶搞到了一桶油漆,每天粉刷一小块墙壁,这样一个月之后整个房间的墙面就焕然一新了。至于为什么这件简单的事不在短时间内做完,就是因为如果用几个小时粉刷每一面墙壁,接下来长孙酮跟她就会被油漆散发出的有毒气味给熏出癌症来不可并且马上咽痛流泪。除非让房间空上一段时间门窗大开等气味逃光了再住人,可是那不现实。没有其它地方住了。
六院全称不是第六人民医院,同时也不是一个医院。别搞错了,六院不是疯人院!白轶激情洋溢地来到六院,直到现在才觉得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悔青的肠子又一下子变回正常颜色了。人有了希望一切都会十分美好,就像生下来就充满了进取心一样。
六院女病区有没有人不认识秋纭歧的?长孙酮说,“没有!绝对没有!……哦不,可能有。”
“就是嘛,说话不要那么绝对。你看我就是吃了消息不灵通的亏,你也不告诉我,前两天才知道这么号人物,你不能排除六院的某个角落蹲着个又聋又瞎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吧?”
“我以为你早知道就没提起。”
“我打哪儿知道?我来六院一个星期没有半个人跟我说过半句话,我简直快要疯了!”
“用知名度来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话秋纭歧就是六院的头号成功人士了。”
像有一道电流通过身体。白轶交叉双手放在桌上装作认真倾听的样子。长孙酮边写字边说话。她终于肯安安分分地在纸上写她要写的东西了,对这一点白轶深感欣慰。墙壁不能白刷,要是我粉刷了你再把它涂花那不是不尊重我的劳动果实吗!
长孙酮说,除了她之外,似乎还有一个人有可能不知道秋纭歧的大名。因为几乎没人看到过她,她从不走出自己的房间。因为那个人太沉默了,所以连名字都不知道。这样的人才,是有可能不认识秋纭歧的。白轶脱口而出,“哇,隐形人。我们就叫她隐形人好了,反正名字就是一个代号!好,你自己慢慢玩吧,我要出去一趟。”
白轶在壁橱里找到一只乒乓球拍,擦了擦灰尘拿上就走了。长孙酮喊,“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