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不见三人声息,登时急躁,东刺一剑西使一招,有如困兽斗。林平之急道:“劳德诺,我有意投靠左冷禅,你我便如兄弟,此刻我受袭,你怎袖手不帮?”劳德诺道:“辟邪剑谱果真厉害,林公子虽双目不能视物,却能与这三人周旋许久,在下佩服。只需你答允,将辟邪剑谱传于我,我便助你打退这三个贼人。”劳德诺如此要挟,林平之怒火中烧:“我既投靠左冷禅,辟邪剑谱自当奉上,你是信不过我吗?”
林平之害死岳灵珊,令狐冲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此刻见林平之前后遭困,心中大快。随即又想到:“小师妹叫我好生照顾他,莫让人欺侮,此刻他前后受困,我却袖手旁观,甚为得意,岂不是有负小师妹临终所托?”令狐冲左右为难,他恨林平之,却又碍于岳灵珊嘱托,此刻也不知如何是好。
令狐冲心思转变奇快,蹙眉思索片刻,便想到:“小师妹叫我别让人欺侮他,也没说不让我欺侮他,小师妹的仇不能不报,小师妹的嘱托也不可负,我只需不让人欺侮他,我来发难于他,那便可报仇嘱托两不负了。”令狐冲随性妄为,此刻为了给岳灵珊报仇,他竟是能从岳灵珊遗言里,找出寻林平之报仇的理由。
令狐冲本想窜出去救林平之,但又想到:“林平之此刻是江湖中一块肉,人人想占有,若教人知晓我救了他,必将引来祸害,若在以前,我浪子行为,无拘无束,倒也没甚么。如今我身为恒山派掌门,也需得为恒山派考虑,不能再如从前一般任意妄为,不计后果。”想罢便扯下一块布,蒙住面庞,运起气飞出去。
令狐冲迅速飞到几人之间,抓住林平之的手,压住嗓子叫道“走!”,便抓着林平之运气飞奔。不料游迅极为机敏,发觉令狐冲要掳走林平之,便也运起轻功追上,仇松年、严三星、劳德诺紧跟其后。林平之眼睛瞧不见,奔起来便有所束缚,不能大胆放开走,这便慢下许多,如若这样,不需多久游迅等人便会追上。令狐冲不想与他们相斗,便揽住林平之腰肢,一手将他抱住,使出轻功,疾速飞奔。
令狐冲抱着林平之奔了许久,甩脱了游迅等人,便在一处竹林间落脚。放开林平之瞬间,令狐冲忽闻得一股淡淡香气,那香气似乎从林平之身上传来。再看林平之,始觉林平之虽为男子,身子却出奇纤细。此刻林平之身着枣红袍子,领口与袖口均绣有精致花纹,若不是自己知他是男子,单单看身形与面貌,尚有可能会将他误认为女子。令狐冲忆起当初林平之刚入华山,并不如现在这般肌瘦,这期间究竟是经历了甚么,如此耗费他身心,让他消瘦至此。令狐冲本想将他解救出来后,要发难于他替岳灵珊出口气。但此刻瞧他双目失明,神情憔悴,却还要时时警惕,一时竟不忍与他为难。
林平之道:“不知阁下何人,将我带到此处有何所求?”令狐冲听林平之言下之意,似是说自己救他为必是图谋不轨般,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救他确实想要与他为难。虽如此,林平之的提防也令狐冲对不禁大吃一惊,林平之何时如此警惕,事事防范?令狐冲道:“林师弟,你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救你并无所求,我只问你,你刺小师妹那一剑,是真要将她置于死地么?”林平之一愕,沉默许久才缓缓道:“她……她……死了?”声音喑哑,似是哽咽。林平之如此反应,令狐冲不禁一愣,心想也许他并非真心杀岳灵珊,只是他双目失明,下手时找不准方向,那一剑正好刺到了岳灵珊心口上,误杀了她。
令狐冲想到只因为林平之刺偏,便让岳灵珊枉死,不禁伤感又恼怒,便道:“林平之,你真心也好,手误也罢,小师妹因着你那一剑枉死了!”林平之未出声,令狐冲更是气急,想到小师妹枉死心中悲愤万千:“林平之!你杀死小师妹!你还我小师妹!”
林平啐道:“岳灵珊死便是死了,就是死于我林平之之手。有其父必有其子,岳不群和岳灵珊合谋欺我,盗取我祖传剑谱,杀了她有甚么错,虽未手刃岳不群这伪君子,杀了他女儿,也教他心头难受,稍解我心头之恨!你要为她寻仇,找我便是!”令狐冲见林平之毫无愧疚,反有大快之意,又出言污蔑师父和小师妹,登时怒上心头,朝林平之击了一掌,这一掌中已用上内力,林平之登时吐了一口血,便倒地了。
令狐冲一掌将林平之打晕,此刻又不能弃他于不顾。方才林平之一番话,悲切恼怒,不似作假。令狐冲又想到当日在五岳派并派大会上,师父使的确是辟邪剑法,适才林平之说师父是以非常手段取得剑谱,那师父的剑谱绝非来自林平之之手,师父拿到辟邪剑法,必不是光明正大取得。
令狐冲向来知晓自己的师父,被称作“谦谦君子”,乃是他遇事不骄不躁,口中总挂着仁义礼仪,不像武林中人,一言不合则大动**戈。师父虽表面不动声色,所有的心思却都在肚子里,谁也猜不透,当日小师妹乔装到福州开茶馆是一事,华山派举派到林平之老家是一事,当日师父踢我一脚反被震碎腿骨是又一事……这样想着,令狐冲顿觉背后生出凉意。
事情纠缠复杂,令狐冲一时半刻也理不明白,便思忖道:“小师妹的仇暂且不报,待一切云开见日,再做定夺也不迟。”便在竹林间搭个木屋,将林平之安置在内。
次日林平之醒来,令狐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