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生就那么目送着他爹和他爹的前老大搂搂抱抱地走了,把她丢在一帮警察和地痞流氓之间。
七生见识广,这点事儿不至于让她接受不了,她也没兴致多探究。倒是七生爹,有时候喝高了要吹个牛逼:“卷县角鹿,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我孟志刚一身。”
“呵,怪不得没见你给我添个娘呢,合着我一直在外头有个爹啊。”
后来,角鹿就成了七生家的常客。七生还知道了他的名字,跟他的相貌一样文气,叫鹿斯年。
七生当了执勤组长,每周四坐讲台桌前看着大伙儿上自习。平时谁敢惹她,她就记谁名字,而且从来不记冬生。
王越阴阳怪气地嘟囔:“唉,有些人啊,就会护着自己的爷们儿。”
英语老师是市级模范教师,经常给大领导们上示范课。这次,英语老师准备在英语课上带同学们做沙拉。
做好了,老师让大家一起吃,正绫乖觉地端了一盘给坐在后黑板下的一排领导尝。剩几个橘子,七生摸过去一个剥开,一瓣一瓣往冬生嘴里喂。
冬生吃橘子不吃那些白色的筋络,但这是七生剥的,他也就不那么计较。
有午休的时候,冬生会睡在七生腿上,七生安然地坐着刷题,不时低头看他一眼。有时候老师们会来巡视,虎视眈眈地盯着冬生,七生就头也不抬地做题,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快上课时,七生才会叫醒冬生。
“起来了。”
冬生哼唧着不肯动,七生就一遍遍地叫他。这时,地理老师从他们身边路过,重重地咳了两声。
七生周末早上去找冬生时,后者也往往是起不来的。七生把车子停在高庄窠的村委会,翻过冬生家的院墙,过两道门帘,就能到冬生床前。
冬生睁一睁眼看看,又重新睡回去,七生就坐在冬生身边等他起来,偶尔催他一催。
冬生穿衣服时,七生就那么坦荡荡地在一旁看着。
冬天,冬生说七生手太冷,要牵着她手上课。
数学课上,七生右手捏着笔,左手在冬生的右手里,暖得很。阳气源源不断地中转过来,把她骨头里顽固的寒劲儿化开那么一二分。
初一升初二的时候,正绫组织了一次聚会,全班的男男女女坐在一起嗑瓜子。七生在人群外坐着,一颗一颗给冬生剥瓜子。剥了满满一把,冬生就伸手都接过去,一仰头全倒进嘴里。
初三了,七生换了电动车,那时,冬生已骑电动车骑了一年。
忽然有天早上,冬生找到王越家,“越,我今儿不骑车,你带我上学。”
“咋了?车坏了?”
“没,不想骑。”
晚上,冬生就坐上了七生的电动车。
合欢从他们旁边经过时,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冬生坐在电动车后座,双手环在七生腰上,头也靠在七生背上;七生翘着二郎腿,右手扶着车把,左手拉着冬生搂在她腰间的手;俩人正聊着什么,喜形于色。
合欢冲冬生喊了一声“嫂子”,一拧车把,绝尘而去。
冬生有时候跟七生闹脾气,正绫就老气横秋地劝他:“你可知足吧,谁见过七姐像对你这样对别人好啊?”
正绫敲一敲七生的桌子,“是吧七姐?弱水三千,您只取一瓢饮。”
棋路
七生骑车很飘。
打架打不过时,她得骑车跑,所以练出来了。
冬生和七生一起回家,没少陪她逃过命。
听的最多的一句话是:“走吧,今晚带你去亡命天涯。”
有好几次,七生都差点出了事。
第一次,迎头撞上一辆货车,七生跳了车,人落在路边的柴禾垛上,毫发无伤,自行车也还能用。
第二次,撞着一辆大货车,七生又跳了一次车,就地滚了几圈,稳稳地站起来,车子却报废了。
可她没能再逃过第三次。
七生住院了。出院后,冬生已经有了女友,而且,居然是池轩。
那时候,七生已经前前后后搞过十几个对象,正绫常作哲学家姿态总结:“孟七笙是个肮脏的游戏,王冬生是个肮脏的玩家。”
七生听说了冬生的伟大事迹,什么也没说。
正绫在身后叫她:“七生同志,”
七生没精打采地回头。
“鸠占鹊巢,作何感想?”
他说话还是那么一针见血。
“这哪儿叫鸠占鹊巢啊?人池轩现在可是我嫂子。”
哲学家正绫又开始总结:“忽然有一天,游戏变得纯洁,而玩家依旧肮脏。”
七生只问过冬生一句:“你和轩儿,现在算啥关系?”
冬生:“情侣。”
七生到底不是吃素的,自己没说出口的心上人,总不能让这个自己百看不爽的女人说抢就抢了。她隔天就扯了几尺蓝绒布,滚上金边做了条围巾,给冬生在脖子上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