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人,音乐老师叫七生顶了上去。
七生连夜对着视频补手语动作,觉得自己就快撑不下去了。
这时,福音来了。
镇里领导来视察艺术节的节目排练情况,太差劲的就直接取消。视察时,七生一个也没好好演,心想总得被淘汰一两个吧,那样可就轻松了。
当天下午,七生无比轻松地跟小伙伴们说:“我以后可不用再拼死拼活地练那套东西了。”
谁知隔几天通知下来,她们学校的三个节目全被保留了。
七生本就在崩溃边缘,楠初又好死不死地笑了一句:“前几天谁说的不用练歌练舞了来着?”
七生汪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这一哭,就止也止不住了。
合欢和楠初大眼瞪小眼,最终,一起看时英。
时英愣了半天,到底什么也没说,任七生哭够了,到合欢家洗脸,然后走五里地路回家。
七生觉得,她就像那田间耕耘的黄牛,除非被压榨到不留一丝剩余价值,不会有人放过她。可她又只是个孩子啊,所以,估计只能算是一头“黄犊”而已。
她记得,有一次她在办公室给校长背演讲稿听,周围的老师聊着闲。王老师说:“孩子也挺不容易啊,成天里这么多事。”接着是另一道声音:“能者多劳嘛。”
那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能者多劳”,七生准备记一辈子。
白桦
南沙莆小学的操场里,有一小片林。六十多岁的体育老师说过,相传那片林里栖息着一条金纹大蟒,天气好的时日,会爬出洞府来晒鳞。
七生知道这个传说是假的,因为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条蟒,她第一次到这操场来时就该见过了。
在那些白桦树上,一夜之间被刻了许多字:勉强能看出是心形的框子里,歪歪扭扭地安放着七生的大名;特意竖写,还分成了两行的“一生一个七姐姐”;或者干脆就是简单粗暴的“七生我爱你”。
七生从合欢那儿知道这个消息时,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十里八乡。
怪不得,近来上下学时,总有些大人拿看狐狸精的眼神不横不竖地看着自己。
七生趁大课间找到三年级的教室,拉出诤阳来审。那年,七生十二岁,上六年级。
“操场树上的那些字儿,你带人刻的?”
“没,我就刻了我那句,他们都是自己要刻的。”
七生无语,无奈何这群野鹜做什么都要组团——就好像他们是一群羊,而诤阳,就是那匹头羊。
诤阳在升旗仪式和儿童节庆典上看了七生三年,觉得她是他的女神。谁料他的弟兄们也跟着他一起这么想,一个个都说自己喜欢七生,活生生地把这出偶像剧演成了荒诞剧。
有一次,诤阳从镇上商店里给七生买了个能感温变色的指环,遇着高温就由黑色变成彩色,还带一圈“爱你一生一世”的字和两个桃心图案。接下来的几天里,七生就陆陆续续收到了三年级全体男生送的指环。
七生正为这事烦着呢,合欢却又给她拿来一个指环,说是时英给的。
七生紧忙着把东西接过去,捧在嘴边呵一口气。字显出来了,是“爱你在心口难开”。七生觉得,这句话特别符合时英那欲说还休的古典气质。
后来有一天,诤阳去参加他表姐的婚礼,没来上学。就在那一天,七生被三年级全体男生——统共是十一个人,堵在了楼梯里。
前前后后的男生蜂拥而上,推搡的推搡,扯衣服的扯衣服,更有甚者直把手往七生胸前抓。七生满地乱转,却怎么也逃不出这趟楼梯去:他们人太多了。
直到七生把其中一个人甩得滚下楼梯,她才趁他们慌神的时候跑掉了。
这件事,七生自然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失份儿。
那以后,七生对楼梯,就有了恐惧。她不敢再一个人走楼梯,而且只要一上楼,她手心的汗就冒个没完。
“白桦林里,怎么就没条蟒,把你们都吃了呢?”落叶堆上,七生握碎一把枯叶,一颗眼泪掉进脚下的土里。
孩提
2012年,七生上六年级。那一年,她终于不负众望地跟校门口那个小卖部老板的孙子打了一架。
那个男孩叫同辉,和诤阳同班,仗着自己的奶奶在校门口开店,一向在南沙莆作威作福,只是还从未欺负到七生头上。
那天,七生刚从小卖部出来,就遇上同辉拿着一根竹竿舞动青春。他见七生出来,脱口就是一声嘹亮的“呔”,竹竿也朝七生挥了过来。七生八倍速切换到战斗模式,飞起一脚踢掉同辉手里的竹竿,又一脚,把同辉踹得嵌进了学校的围墙。
其实并没有那么夸张,同辉只是后脑勺磕在墙上,起了个大包。
同辉娘闻风赶来,狺狺诘问是谁打了她家孩子,七生一脚踏上路边石堆,“我打的,咋?”
“咋?你还要点儿脸吗你,我儿子才多大,你都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