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宁荣两府里哪个见了咱们三爷不得把腰板打直喽?”
赦生如蒙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当天下午,他便堵上了荣国府的大厅,并且意料之中的,没等多久,便见到贾琏面上挂着尴尬并热络着的笑容,三步并两步的抢上前来。
“黄兄……”贾琏方拱起手,嘴只张到半中央,赦生即打断了他的话:“刚出温柔乡?”他闻到了对方身上一缕香甜柔腻的脂粉气。
方从凤姐房中出来的贾琏露出“大家都懂的”的笑容,正待继续适才的寒暄,这回嘴还未张,赦生便再度截断:“吾甚钦羡。”
饶是贾琏在fēng_liú丛中浪荡惯了,这回笑脸也有些挂不住。有一房美艳又知情知趣的娇妻固然是人生快事,可此事自家放在心里乐尚可,若是被另一男子放在嘴边明明白白的夸赞起来,难免会生出头巾带绿的危机感。需知对配偶的占有欲实乃任何一只雄性生物都无法幸免的天性,贾琏自然也在此列,他下意识的便努力将赦生的注意力从自家老婆身上带开:“林表妹慧貌双绝,可是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都没口称赞的,这天下男子哪个不羡慕黄兄你?”
话音未落,他默然察觉到对面少年身上一闪即逝的冷烈杀意,不过还未等他辨清,后者已然换出一副怡然的形容来:“明天天气不错。”
打太极未果,到底还是被对方转回了此行正题,贾琏心下叫苦,果然听到赦生紧接着道:“吾要带她去打围,明晨朝食后来接人。”
作者有话要说: 赦生终于坐下了,嗯
☆、劝和
力能拔山扛鼎的黄三爷要接人,谁敢让他接不成?需知那秀气的拳头只需要轻轻一蹭,哪怕是宁荣二府所有的护院都顶上,一群ròu_tǐ凡胎加起来也没法一跃而升为金刚不坏之身,照样个顶个的砸成肉酱。是以不管黛玉心中有多少的不情愿,在凤姐与平儿的求告之下,到底还是坐进了马车。
心愿得偿的赦生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头开路,心底却没有多少计划达成的喜悦之情,反而异样的憋屈。而这份憋闷的源头也正骑着马跟在黛玉的车窗外,雪白的脸,修长的身形,淡青的箭袖修饰得肩是肩腰是腰,平素腼腆的人意外的于书卷气外平添几分英气。□□所骑的青骢马行得不慢,难为他也骑得稳稳当当,虽比不上军旅之人鞍马娴熟,倒也一洗旁人对他的风吹就倒的面团印象。
此憋闷源头君不是别人,正是宝玉。
是的,你没有看错,是宝玉。
迫于黄三爷“淫威”,贾家不得不把黛玉逼上了车。可大面上的体面不能丢,闺阁小姐出远门,家里至少得出个男丁一路护送。可惜贾琏能在赦生面前做出亲切笑脸已然是穷尽半生演技的努力成果,再与他多同处一会儿都得小腿肚打转,自是打死也不肯去的。至于芸、芹之辈,不是在外采买,腾不出身,便是吓得瘫软在床托病不来。一来二去这消息便传到了宝玉耳朵里,才赶在急得转圈的贾琏把凤姐晃得眼晕之前,让茗烟递了愿意护送的话过来。
宝玉的为人,两府无人不知,家事当前的时候,他向来是逃得一溜烟不剩。如今难得如此身先士卒一回,令贾琏大喜之余,居然生出了几分“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欣慰之感来,叫住茗烟便殷殷嘱托:“那黄三瞧着是个粗横的,叫宝玉小心应候着,莫要看他生得俊俏便兴致上来失了分寸。至于林妹妹,她虽没出阁,到底已算和人家有了名分,那黄三若要和她说什么梯己话,但凡不太过逾礼的,让宝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千万别与他争!”
茗烟诺诺的应着,心下一阵叫苦:“琏二爷嘴上倒是说得松快!那黄三爷要真对林姑娘有个什么动手动脚的,我们二爷不疯了才怪。不过二爷要没疯,听了是黄三爷要接人,早该学其他人避了开去才好,偏要搁了手头的事赶去护送。我们家的爷们虽也学过骑马射箭,可黄三爷是什么他!我们二爷那点娇弱底子,真和他对上,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不是疯了么——话说回来,宝二爷这一兴起摞挑子,西碑亭那头的签售会可怎么糊弄是好!真是愁人!”
由此可见,对于宝玉挺身而出护送黛玉这件事,实在无法喜闻乐见的不仅赦生一魔。不过与贾琏、茗烟等人所担忧的情形全然不同,赦生非但没有为难宝玉,反而对这位“表兄”颇为客气。任他骑马随在黛玉的车外,自己则当先一骑,领着几个属下遥遥在前为众人开路,只是转身之际,脸色似乎难看了那么一点点。
“林妹妹,你看那处山花开得像胭脂一般,配上这碧天薄云,比起咱们园子里的景致,倒是另有一番野趣。”黛玉坐一架车,丫头婆子们坐了两架车,大小行李又是一架车,女眷们凑了一列小小的车队出来,宝玉则和小厮、长随一道骑马随车而行,时不时的凑到车窗边与黛玉说道。自向黛玉坦诚心意后,他即大病了一场,病中听闻赦生待黛玉十分殷勤,派来问候、送东西的人几乎没把大观园的园门踏破,又兼对赦生的品貌心折已久,自此认定他二人是天造地设的璧人。纵使心下依旧难过,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