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欢快地介绍着外面看到的景致,走到老人的身侧,动作熟稔地给他敲背,还不时c-h-a上一句,“外公,别皱眉头了,要变老了!”
“小淘气”,说是这么说,名叫方佑天的老人却终是露出了一些笑颜,房间内的气氛又活跃了些,但并不嘈杂,只能听到两人的声音,乍看上去,是一副有暖心有温情的儿孙图。
被程初拉到一旁的程已哪里见到过这幅神态的外公,一时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也没羡慕,反而是松了口气——好险好险,差点成要被拍成面团了。
他记得有次他做错了事,外公也是这幅模样,就说了“过来”两个字,当时他怕得要死,但又不敢不听,只能慢吞吞走了过去。
当时外公什么话也没说,就将那长期握在手中的拐杖砸在了他的背上,他疼得要死,回去后趴了半个月才能下床。这般想着,就又有些惊魂甫定了。
程初似是看出了程已的不安,抬眸间嘴角露出一极具安抚的笑容,握住对方的手一直未曾松开,像是忘了,也像是没有。
可正是由于手心熟悉的温度,程已那蹦跳的心脏才渐渐缓了下来,而那边唐糖正在向方佑天告状呢,“外公,我来时,有个接待员好没礼貌啊。”她将事情概括了七八时,更将其中的主人公换成了自己,最后还吐了吐舌头,“还好是我遇上了,要是其他人,岂不是让人觉得这里的接待员也太没素质了?”
说完嘴上又挂上了迷人的微笑,敲背的动作颇有节奏,恰好和方佑天轻敲拐杖的声响合上了。
下面的人都不敢吭声,但也知道,有人怕是要遭殃了。唐糖是唐家家主宠在骨子里的独女,平时大伙都不敢惹她,哪有人敢给她使绊子?看刚才她竟替那人出声,想来一定是撞见了什么“好事”,才特意在老爷子面前提了一句。
啧,看来风水轮流转啊,程家那小子,居然也有人护着了。
手中的拐杖倏然停了,方佑天问道:“今天谁主事?”
底下有人回了一句,是方大少爷,方佑天点了点头,“去把他叫来。”立刻就有随从下去了,就听唐糖纠结道,“外公,其实也就是一件小事,也没必要惊动舅舅吧?”
你也知道是小事啊!那你当中提出来是要闹哪样啊!不就是想要老爷子给你个说法吗?
方佑天没吭声,但众人都知道了他的态度,其实这事时有发生,只要不摊在明面上,老爷子就不会过问,如今摆在了阳光下,能怎么样?总得晒晒吧?该丢的丢,该洗的洗,至少得做个样子。
一中年人很快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他面色偏清隽,也没有中年发福的啤酒肚,反而是有些瘦削的,但配上那张活像别人欠了他几个亿的神情,就是股说不出的y-in翳。将这些扒开来,只看他脸,就能发现此人和程已倒是颇像,怪不得俗语曾言——外甥都像舅舅,不错,此人正是方成康,程已的舅舅。
他来了也没废话,直接道:“父亲,您找我?”
“小糖,你说。”唐糖站在方佑天身后,也不怯场,将那话又说了一遍,只是这次将那人的样貌形容了一番——这是刚才从两人那里听来了,最后又道:“舅舅,就是这样的。”
方成康点了点头,沉默地立在一侧没有发声,就见一直没有发话的方佑天开口道:“成康,我的意思很明白。家大,就乱。既然交给你办,你就得办妥。”
“父亲,我知道怎么做了。”
“好,那你下去吧”,敲了敲拐杖后,方成康就离开了,只是在他离开阖上门时,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程已。
而就在方成康走了不久,方佑天因为体力不支,唤来随从就去偏庭休息了,一群聚在里面的人也都散了开来,但不知是不是错觉,故意隔离了程已两人。
程已当然没有发现这个现状,他将掉下去的下巴捡了起来,整张脸上都是一片茫然,“啊?刚才发生什么了?唐糖是不是在向外公告状啊?”说到外公时,脑袋张望了一会,还将声音都压低了,显然是怕惨了。
“是啊,唐小姐帮你解决了坏人,阿熠开不开心?”程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似乎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小事,哄程已开心的小事。
“开心啊!”这句话程已听懂了,他弯了弯眼角,贴着程初的耳畔低声道,“第一次看到舅舅的脸这么黑,好难得哦!”
远远望来就看到两人间亲密得容不下第三人,唐糖心中划过一个念头,没有细想,就过去了,笑道:“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给人听啊?”
程已这才反应过来,他整个人都快贴在程初的身上了,忙站起身,反驳道:“没说舅舅的坏话!”
唐糖:“……”这个不打自招,她服!
不过那丝暧.昧的气氛也由于程已的一番话消失不见了,程初面色如常,替程已将压扁的领口翻了出来,温热的手指不经意划过对方的颈间,还不待身体有所意识,就离开了,似乎是无意之举。
“唐小姐,阿熠衣服s-hi了,我带他离开一会”,将衣服全部整理清爽了,程初才慢吞吞道。
唐糖显然被对方的强迫症吓到了,好久才过来,“……哦,好”,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她将那个“回见”咽了下去,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唐糖当然知道两人并不是玻璃兄弟情,而是真的在意对方。尤其是那个程熠,被他哥哥保护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