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灵那时刻印刻在心中的面容肉眼可见地靠近、又在他的颈间闻来闻去的时候,法老王身上的肌肉略微僵硬了一瞬。
显然,在他看来,主动对王妃提起那般尴尬的经历,到底还是有损法老的威严——
“不久前,余正坐在王座上休憩,忽然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身后传来……”
结果还是提了,虽然语气略显勉强,呈现在法老英明神武的面孔上的神色也隐隐约约罩上了几许阴影。
奥兹曼迪亚斯只用一两句话就将发生在过去的事情简要概括了,就像那确实是只需轻描淡写谈来的意外。
幸好被暗杀时他就在自己的神殿之中,身处此地不会死亡,缺陷便在于,在伤口痊愈之前不能离开神殿,以及,一不留神就会滑落的头颅非常惹人烦躁。
“还痛吗?”艾尔利问。
定定地注视了那么久,他在最初就心生了想要伸手去摸一模男人颈间的伤口的一点点念头。
但是,随即又想着奥兹曼迪亚斯肯定很痛,说不定比他因为还留在胸口上的伤而感受到的疼痛还要深,这个念头就不能化为实践了。
奥兹曼迪亚斯却用似乎比正常状态更为低沉的嗓音说:“也就麻烦了点而已,其他的余根本不可能在意……哼,本来是这么想的,结果没料到,还是让最不应该看到这一幕的你看到了余这般丑态。”
艾尔利微微一怔。
随即才想起来,如果是奥兹曼迪亚斯,被人暗算还砍断了……这种事,一定很不想让人知道,更不想让人问起前因后果。
毕竟他是一个高傲的王啊。
艾尔利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愧疚,他问得这么直接,肯定让奥兹曼迪亚斯抹不开面子,或者心里不高兴了。
应该再说点什么、用什么方法来补救呢?
他很努力地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短时间内肯定想不出比这还要有用的“办法”了。
“没关系。”
“不要伤心,奥兹曼迪亚斯。”伏在法老身上的这个英灵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血色,似是被内心的欣慰感染上的。
又穿上了被梅林修复完整的银色盔甲的他,忽然拉起了法老的一只手,塞进两人的身体紧贴着的缝隙里,恰好让法老的手心能够贴住略微传到了些许温度的胸甲。
“我这里,也有伤口。”
眼神是鼓舞的,认真的,不带任何敷衍的,他是真的想要让法老王感到“安慰”:“好像是因为我说错了话,被er一点也不留情地惩罚了。现在想想……嗯,真的很丢脸,比你这个丢脸多了。”
所以,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呀。
艾尔利的本意一点儿也没错,可是,当奥兹曼迪亚斯听完这番话后,自下方凝望而来的目光中,竟是掺杂起了难以言喻的复杂。
原先男人的嘴角还有淡淡的轻笑,来自于眼中再度映入挚爱之人身影的满意。而此时,笑意不着痕迹地消失了。
“这算是,你对余的安慰吗?”
“是的……结果,你好像还是没有高兴起来……”
“不!余非常高兴。尼托克丽丝说得没错,今天应当成为举国欢庆之日,让余所有的子民都为法老的喜悦而喜悦。”
“余会因你的归来而喜悦,因你的热情而喜悦,余更因为你的安慰而喜悦,这一点毫无疑问。”
这是奥兹曼迪亚斯缓声说出来的话语,他还压下了剩余的心声。
——比起理所应当的“喜悦”,余更应该深深感受到的,是对你的怜惜啊。
奥兹曼迪亚斯就在这时挺身坐起。
他当然顾及到了先前趴在自己身上的艾尔利,更顾及到,英灵胸前的伤会因为这个姿势而时刻被积压,疼痛自是少不了。两手——那宽厚而坚实的掌心放在了英灵的大腿之下,以此作为支撑点,他将英灵稳稳地抱起。
“好了,不要露出被吓到了的表情,这个时候,就应该紧紧地抱住余。”
“……”
在艾尔利苏醒之前,奥兹曼迪亚斯本来便是捧着手心中的鸟儿,向着位于高高石梯尽头的王座走去,此时不过是将未尽之事紧接着完成而已。
步伐不由分说地迈开了,身形在初时还不由得微微摇晃,艾尔利只好动作轻缓地环住了男人的肩。
通向王座的石梯那般地长,他们将以英灵之能只需一步跨越的路程分化成了这一时数不清的一步又一步。
被抱着的青年略微弓起了腰,将额头也轻抵在男人的肩上,只是,随着前行的步伐微微荡漾的那头漂亮的蓝发,却不再像以前那般宛如长而细密的绸缎,似是硬生生被他人斩去了一截。
而将青年抱起的男人步伐不偏不倚,只是却稍微显得缓慢了一些。
最终,法老王还是在他的王座中端坐。
艾尔利坐在他的腿上,初时,还想要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但法老王却显现出了不容置喙的姿态。
奥兹曼迪亚斯从未怀疑过,只要毫无杂念地等待着,与艾尔利的重逢一定会成为“必然”。他从来不缺乏耐心,再加上来到这个崩坏的时代是一个意外,面对的威胁更加不少,一时间,竟然疏忽了。
身处在同一片土地,即使,那是在他确实无法顾忌到的敌人的城市……
无法原谅。
更无法轻言略过这个莫大的失误。
那么,就宣告吧——
避开所推测出的怀中这具纤细躯体所受的重伤的位置,他在他的背上轻抚,嘴唇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