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书院的家丁从后院收下好多葡萄来,晓月挑了一笸箩,捧着来找索罗定了。
索罗定的院子里,只有程子谦坐在石桌边,桌上满满一大堆的纸,他咬着笔杆挠着头,样子好烦躁。
晓月左右看了看,索罗定不在。
微微撅起嘴,晓月不满——又跑去军营了么?他是有多爱军营,又不需要打仗也不需要操练的。
走到程子谦身边,晓月就开口,“子谦夫子,吃葡萄么?”
程子谦抬头瞧瞧她,伸手指了指石凳子,“坐一会儿吧,老索买下酒菜去了,马上回来。”
晓月嘴角立刻翘了起来,坐下,边吃葡萄边看子谦整理出来的书稿,“这是什么?”
“我在找神秘人啊。”程子谦挠头,“这姚惜希交友够广阔的啊。”
“你真的觉得害我哥那个是姚惜希的旧情人啊?”晓月问,“可是为什么早不害晚不害,偏偏这个时候出来?还有啊,装鬼吓人那个是女的喔。”
“唉。”子谦咬着笔杆子摇头,“你想啊,旧情人出现是因为那封遗书,那万一那封遗书是假的,旧情人不也不存在了么?”
晓月眨眨眼,“那你还找来干什么?”
子谦一脸的高深莫测,“因为有人想看!”
晓月歪过头,“嗯?”
“现在全城百姓都想找到这个千夫所指的负心汉,当然要找一下,不然还八卦来干什么?”说着,子谦伸出两根手指一并,指着天上的云彩边转圈边晃脑袋,“八卦的精髓就是,不管是真还是假,是虚还是实,只要有哪怕一点点的苗头,都要无限地扩大扩大再扩大……最好乱成一锅粥。”
晓月看着子谦脸上贱贱的笑容和指向天空的二根手指,忍不住问,“那最后要是查不到怎么办?”
“就不了了之呗。”子谦一摊手,很不负责人地抖手,“八卦要结果干什么?重要的只有过程!”
晓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伸手过去,捏住他指向天空的两根手指,往两边掰开一点,变成一个“二”。
晓月坐下,继续吃葡萄。
这时候,索罗定正拿着下酒菜和两坛子好酒从外边进来,一眼看到程子谦伸手指向天空比着一个“二”,点头,“你终于知道自己二了?”
子谦收回手,收拾完稿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去发稿子。”说完,捧着纸片儿颠颠地跑了。
索罗定到了桌边坐下,一看到有葡萄,就拿了一颗来吃,“不够甜啊,今年雨水太多。”
晓月点头,“是啊,还是拿来酿酒吧。”
索罗定觉得甚好,拿着吃的像是要出门。
“你去哪儿啊?”晓月问。
索罗定回头瞧瞧她,“今天下午不是休息么?”
“对啊。”晓月眯起眼睛点头。
“我去军营找兄弟们喝酒,说不定还去打猎呢,晚上再回来。”索罗定就感觉怪怪的,干嘛跟这丫头交代自己要去哪儿?
“那也就是说没什么正经事了是吧?”晓月似乎很满意,笑得也甜美。
索罗定嘴角抽了抽——喝酒打猎,貌似的确不是正经事……不过他都正经小半个月了,不是念书就是写字,偶尔不正经一回也不为过吧?
“这样啊,你陪我去办点事吧。”晓月手一背,晃晃悠悠往院门外走,“我去换件衣服,咱俩门口会合。”
索罗定一听就泄气了,他闲适的美好下午不见了。
“去哪儿啊?”索罗定跟出去。
晓月微微一笑,“东山子午庙。”
索罗定撇嘴,“去庙里干嘛?大白天的多晦气。”
晓月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子午庙香火可旺了,我要去子午庙祈福还要求顺考符。”
“顺考符?”索罗定抱着胳膊,“怎么书院有人参加秋试么?”
“有呀,石明亮啊。”晓月点头,“这次秋试对他好重要的,只要能进三甲,明年就可以参加殿试了,哥哥说他是明年最有可能中状元的一个。”
“嚯。”索罗定惊讶,“那书呆子那么牛么?”
“嗯,大家都说他江南第一才子,不过还是要考上状元才能名满天下呀。”晓月说着,还挺严肃,“如果明年真的能高中,那他就是我们书院出的第一个状元啦!”
索罗定点头,“这样啊……求签这种事情你去就行了,还要我去干嘛?”
“就是要你去!”晓月不讲理,伸手一指门口,“去门口等我。”
索罗定嘴角抽了抽,跟她打商量,“你找别人陪你成不成啊?我看唐星治胡开他们闲得都快长膘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晓月的脸沉下来了,斜着眼睛看他。
索罗定往一旁躲了躲,避开晓月含“杀气”的视线。
“子午庙附近最近有山贼不太平的。”晓月抱着胳膊,“不然我就一个人去了。”
“哦,那好办。”索罗定立刻接话,“我找几个副将给你派一支人马,你老人家杀上山剿灭那帮山贼!”
……
话说完了,没听到晓月回答。
索罗定低头瞧晓月的神色,就见白晓月一张小脸板得,嘴角往下……扁成鸭子嘴,斜着眼睛看着自己,那眼神跟飞刀似的。
索罗定不怕死地小声问,“我去调派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