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洵一口气未放松,便又运力跃起,刚刚好躲过从他原本站着的位置窜出来的另一根银钉,等他再次落地,踩下某处银钉时,周围竟然没有再窜起新的银钉。
这说明他刚刚的推算是正确的,这银钉阵看似滴水不漏,可是毕竟只是普通的机关阵,布阵人也没有通天入地的本事,布阵时一定会给自己留下一条活路。他这一次落地并没有触动到机关,想来正是踩在了那条“活路”上。
陵洵心中大喜,一边飞快掐算一边不停跳跃腾转,向王大一点点靠近。王大倒也机灵,此时约摸揣测出这阵法的猫腻,忍着被银钉戳穿双腿双脚,也咬牙不再乱动。
在城门内看着这一幕的守门官却是越来越焦急,这银钉阵是中常侍大人命阵法师布下的,为的就是防范城外那些叛兵。他私自动用此阵已经是大罪,若是还让贼寇跑了,甚至更可怕,让那头号命犯风无歌将这阵法破了,那么一旦有叛兵从这里攻城,便毫无招架之力!即便侥幸没有叛兵来犯,他闯下这么大的祸事,还能有好下场?
都说狗急跳墙,守门官现在岂止是急,简直是做困兽之斗,因此越发不留余地,传令到城楼上,让弓`弩手向陵洵放箭,务必要置他于死地!
“狗官!好狠的手段!”钟离山大叫一声,一把飞刀掷去,直接穿过了守门官的心脏。
然而命令已出,城楼上弓箭手齐齐放箭,铺天盖地的箭雨向陵洵扣下。
陵洵本来就是半路出家,强行破阵已然凶险,怎么可能再有余力去抵抗那细密如雨的箭矢?
下有银钉密布,上有箭雨无情,眼瞅着陵洵就要变成一个倾国倾城的马蜂窝。
一阵清风吹过,空气中夹杂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兰香。
陵洵忽然觉得有股清气从大脑直灌而下,好像一瞬间变得耳聪目明。他匆忙间瞥了眼脚下的银钉阵,竟好像在那错乱的阵型中窥出几分乾坤,想也不想,在银钉阵中飞快穿行,接连踩下数十根银钉。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就在陵洵踩过那些银钉之后,阵中数千根银钉蓦然从土地里弹出来,银亮亮一片,竟巧妙地躲过了身处于阵中的陵洵和王大,纷纷向着那箭雨迎去!
只听铿铿锵锵一阵碰撞声,银钉与箭矢分毫不错地相撞,卸去了凌厉的杀劲,如破木烂铁般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
银钉阵已破,钟离山等人率众而出,陵洵却依然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风兄弟,还愣着干嘛,快走!”钟离山亲自扛起受了重伤的王大,回头催促。
陵洵依然不动,若有所感,猛地一回头,恰好看到了那日在窄巷中相见的男子,此时正广袖轻袍立于城下。
方才城门下的打斗那么激烈,竟无一人注意他的到来。
男子似是察觉到陵洵在看他,微微颔首示意,转身欲离开。
然而陵洵却神色大变,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红着眼睛直冲出去,一弯长刀正向男子要害劈去!
第二十四章
陵洵自幼习刀法,虽然不乏偶尔的偷奸耍滑,陵家老祖宗一辈一辈传下的招式到他这里拧巴了不少,但到底是常年混走江湖,全力劈出的一刀,也绝非等闲人能够招架。
钟离山等人都不知道这头美貌的活驴为什么突然发疯尥蹶子,一时间帮也不是,拉也不是,竟然全都立在原地,就这么看起热闹来。
眼看着刀锋就要斩在男子身上,若是男子八风不动不与躲避,陵洵这一刀砍得可能还会心安理得一些,因为他知道面对此等情形,气定神闲才表示心中有数,如果这男子的确是他心中所想之人,以那人身手,他这一刀无异于班门弄斧蚍蜉撼树,保准连一根头发丝都伤不到。
可是出乎意料,男子看见他提刀砍来,竟是偏身闪躲,躲得还不甚漂亮,举足间显出慌乱。陵洵见状惊疑不定,忙想收刀,却有些迟了。锋刃虽然收回,刀风却已经擦了出去,而那男子显然是个外行,躲闪的方向非常不高明,凑巧就被那刀风刮带上,只听刺啦一声,衣袖断了半边。
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成了一个“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