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座被战火波及过刚刚简略休整一番的知州府衙, 里面的建筑好些被火烧的漆黑还未来不及重新上漆, 凌乱损坏的物件也随意的堆放并未换新,此情此景看着倒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赵承佑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笑容和煦的新任刘知州, 他的动作并不大但依然没有逃过擅于察言观色的刘知州,刘知州脸上依然笑意不变,客气的说道:
“赵公子见笑了,本官刚刚接手容州的公务实在忙的分身乏术, 府邸还未整修便请公子过府,还望见谅。”
容州城被破城的匪寇烧杀抢掠了一番,殃及大半个州城,而作为州城的中心之地知州府邸自然未能幸免,不说满府之人被屠杀了个干净,匪寇最后还干脆放了一把火, 若不是最后援军赶到,有人员及时扑灭大火,只怕今日这府邸衙门早已是一片灰烬。
现如今能收拾一番暂时能住人办公刘知州已然十分满足了。
刘知州顺着赵承佑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府邸, 又笑着说道:“本官听闻公子不日便要启程离开容州, 是以今日匆忙之下设宴便当给公子践行。”
赵承佑脸上神色淡然带着轻笑, 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
“刘大人客气了, 在下逗留容州许久还想去其他地方走走, 还未恭喜大人高升。”
刘知州干干的呵呵笑了几声, 这高升两个字从赵承佑口中轻飘飘的吐出来, 让他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 不过很快便掩了去,于是他便引着赵公子进了宴厅。
说是设宴也不过就他二人罢了,刘知州本意是有话要对赵承佑私底下说,于是酒过三巡过后,见赵承佑丝毫没有询问战后之事的意思。刘知州心下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便决定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次容州大捷赵公子在其中功不可没,本官先前在上报战果的奏报中也是提了赵公子,只是……”
刘知州眉头说着便皱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迟疑,
“不知为何勋赏的名单中并无赵公子的名字,倒是郑氏的郑根发等人都在其列……本官左思右想不得其果,是以才特意与赵公子说明此事。”
刘知州说着神色有些高深的凑近他低声又问:“赵公子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连出力不足他的郑家都受到了朝廷的褒奖,而出力甚多的赵承佑却不在名单之上显然是不符合常理。
只是这句话问完,刘知州便自觉失礼的收了口,毕竟二人虽然因为此次战事有了几次交集,只是到底交情不深,于是他不再开口只是脸上却带着一丝明显多想了不可能的神情,在他看来,赵承佑好歹也是咏恩侯府的公子,他久在官场虽然远离燕京,但是朝廷的邸报每日都是细细查阅的,是以这次咏恩侯府被嘉奖之事他也是收到了消息,既然咏恩侯府依然在朝中得势,没道理府里的公子立了功却被掩盖不报啊。
以刘知州的多年的人情世故来看,哪个大族的子弟但凡有了一丝半功的不是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都知晓,是以赵承佑被抹去功劳之事他才会百思不得其解。
赵承佑眼中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刘知州,心想倒是未曾想到这位刘知州还记着此事,原先他也并未将这些放在心里。不过既然这位刘知州能亲自出言解释此事倒也可以看出其重诺守信的心性。其实在这次守卫容州之战中,这位刘知州的表现赵承佑都是看在眼里,此人或许有钻研权利之心,行事之法却并不下作倒是有几分君子之风。
其实前两日他便已经收到了老侯爷让人送来的书信,信中并未说明其他,倒是直接说让他与堂兄赵承景即刻回燕京。赵承佑对此并无什么意见,何况看赵承景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儿,赵承佑蹙眉想了想之后便决定让他先走了一步。
毕竟倭寇之乱刚刚平定,而作为祸乱之中的容州一片狼藉百废待兴,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忙完才能离开。
其实云丰商号在此次动乱中可谓损失不小,商行里堆积的货物因为战火被烧了大半,再加上此前的沉船事件,云丰商号在东南这一带的投资可谓全都打了水漂儿。便是赵承佑对钱财并不是看的太重的人心里到底也是郁郁不爽的很。
而在此次容州保卫战中郑家因为捐资出力等受到了朝廷的褒奖,郑家大老爷郑根发也是有意与赵承佑再次联手合作商船。毕竟先前因为匪寇之乱两家商行都可谓损失惨重,如今又都想着重整旗鼓,两厢意愿一致几次私下商讨之后,赵承佑便决定多待几日将东南这一块的商行之事安排妥当再动身。
而如今容州的知州已经是原先的刘判司,想着日后云丰商号在容州也离不开他的照应,而经过此次平叛赵承佑与其也算是有了几分交情,是以他才决定临走之前与这位新上任的知州照会一次。
如今看来他倒是没有看错人,刘知州此人倒是难得的方正之人,赵承佑脸上的笑意真诚了许多,笑着说道:
“有劳刘大人了,既然此事结果已出便到此罢,在下不日便要回燕京,日后若有机会再与大人把酒言欢。”
刘知州被赵承佑说的面上有些脸红,好在肤色黝黑的脸上在朦胧的灯光下看的并不明显。刘知州本人唯一的一个爱好便是喝酒,他本人无事之时便常会邀请三两好友聚在一起饮酒而每次都会喝到不醉不归方才尽兴,这在容州已经不是什么秘事,是以赵承佑知晓他爱酒他并不惊讶,倒是有几分赧然,毕竟每次都醉倒在酒楼并不是一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