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和明渊走在后面,一边踢着脚下碎石,一边不悦道:“那个元真好不晓事,你明明是在帮他们还说你阴险,云一竟也由着他,真是半点也没把你放在心上,我看明渊大哥你以后就不要再喜欢他了。”
明渊垂下眼帘,叹了口气道:“情之一物最是莫测,哪里是你说不喜欢便能不喜欢的?元真是纯华掌教故人之子,又是关门弟子,长久被骄纵惯了,难免心直口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其实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我是不会跟他一般计较的。”
侧头见慕白还是气呼呼的模样,不由得笑道:“我都不气,你气什么,阴险狡诈说的又不是你。”
慕白也不知自己为何生气,他久居山中多年,平日里待人接物极为平和,嗔痴怨怒都是因着那早夭的诅咒而生,如今和明渊同游,心境开阔起来,连心魔都渐渐消弭了,本应更加平和才是,可一遇到与明渊相关之事,他便总也控制不住情绪,听明渊这么问也只得茫然摇头。
明渊见他呆呆的样子便觉得既可爱又暖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若你想为我报仇,就好好把那枚灵果炼化,这样一来咱们就占了他们一个大大的便宜,不是吗?”
慕白想想确实没错,便郑重其事地点了一下头,逗得明渊忍不住手痒又想去摸他柔顺的头发,可惜此时慕白头上戴着纱冠,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拢在其中,无处着手,惹得明渊开始暗搓搓地思忖着怎么劝他换个束发的法子好方便自己随时下手。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农舍,当中陈设相当简单,不过是给来田里农夫们歇脚用的,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四周搁着几个条凳。几人就这么围着桌子坐了下来,等着佘清的消息。
不一会儿佘清黑着脸回来道:“没打听出来。”
众人忙问怎么回事,佘清往条凳上一坐,颓然道:“我是蛇嘛,本性就喜食鸟啊、老鼠啊一类的小动物,那些精怪见了我就逃,连话都说不上一句就无影无踪了。”
明渊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一点,手指轻敲桌面想了想,取出一锭银子抛给佘清,道:“去买些粳米撒到人流稀少处,等有麻雀来吃时让他们传话给同族的精怪,必要时威逼利诱一番,总之多动动脑子,把消息给我问出来。”
佘清犹豫道:“怎么威逼利诱啊?”他倒不是不会,只是觉着在云一这些慈悲为怀的道士眼前最好不要做那种事,不然容易让人误以为自己性情凶残。
明渊本来因思索而微垂的双眼霍然睁大,漆黑如寒夜的眸子直直盯着佘清,低沉着声音一字一顿道:“快去办事,再啰嗦就把你的蛇胆挖出来下酒。”
佘清被他的眼神一扫就觉着阴阴发寒,紧接着又有一股强大威压自明渊身周发出,压得他大气也喘不过来,一面连连点头,一面一溜小跑出门去了。
明渊目送佘清离开,收了身上的威势,撇了撇嘴,道:“这便是威逼了,怎么不学学利诱再走啊?”
转头又看向缩在云一身边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元真,笑道:“这便如你所言以力破之,如何啊?”说完还偷偷对慕白眨了眨眼,他对龙气的使用驾轻就熟,刚刚除了用来吓唬佘清,便是教训元真,不曾伤到慕白分毫。
龙是天生神物,相较须依靠后天修炼才能有所进益的人类而言,有着太强的先天优势,元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道士,虽说这个年纪筑基已算是天才了,可即便是刚出生不久的幼龙也能和他斗个旗鼓相当,更不要说活了一百多岁的明渊了,只一道龙气便将他吓得瑟瑟发抖。
慕白看得解气,心情舒畅了不少,左右无事,便从明渊送他的乾坤袋中取出两本春宫图来,一本递给明渊,一本自己径自翻看起来。
这回只等了两盏茶的功夫,佘清便重又折返,满脸欣喜道:“我都问清楚了,那个时候去找过知县的只有一个人,便是那死者的丈夫了,听老鼠精说,他去时还带了一个小小的箱子,但分量似乎不轻,定是他杀妻后为着脱罪贿赂了知县,将罪名栽赃到了宋大哥头上。”
明渊笑道:“究竟是不是他,你一试便知了。你可见过那死去的女子?”
佘清点头:“我偷偷去看过几次尸体,可惜我并不懂那些验尸的把戏,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明渊道:“看出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能化成人形,想必有些修为,幻化成旁人模样应不是难事吧。”
佘清了然:“是要我化成那女子的形容去诓那大户露出马脚?”
明渊见他明白了自己所想,淡淡一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句俗语还是很贴切的。若他是真凶,无需你多言,只要站在他面前,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做过的事一五一十地抖出来。”
佘清捏紧了拳头:“今日就是那女子的头七,我准备准备,等夜里好好吓唬吓唬那敢做不敢当的家伙。” 说完踌躇满志地又跑了出去,片刻就不见踪影了。
=====================
而第二日,刚刚死了人的房家又因着闹鬼再次成了左邻右舍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据说房夫人头七那晚竟然在房家人面前显了魂,说自己死得冤枉,要亲来将逍遥法外的真凶拖入地狱惩治,接着竟伸手去抓房老爷,吓得他屁滚尿流,当场就跪在地上把一切全招了。
原来这房老爷年近四十还没有儿子,一直郁郁,而最近养在外面的一个相好刚好生了个儿子。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