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接过原先装酒的瓶子,放到鼻端深深一吸,一股醇厚香气入鼻,老者顿时感觉自己神清气爽,就连身子骨都轻了好多。
“好酒,气味香醇厚重,酒色剔透,这等美酒比之琼瑶佳酿也不差。”
老者不舍的将瓶子放到一旁,对童子吩咐道:“把这几个瓷杯换了,去几个古藤杯来,这酒果香味重,最适宜用古藤杯来饮。”
童子闻言,撤下瓷杯,小心收好,然后小跑着回了船上。
王仲禾看童子撤瓷杯时的小心样,明白那瓷杯是个好东西,只可惜王仲禾自己不懂得辨别这些器皿物件的好坏,在王仲禾看来,东西只要能用就行,不要有太多的繁文缛节的规矩。
王仲禾不懂,可不代表别人不懂。
这不,坐在王仲禾对面的僧人正在夸赞那几个瓷杯:“贫僧观那瓷杯白如玉、薄如纸,正是景德窑的极品,不想曾师手里却有一套。”
老者抚须笑道:“只是也小玩意儿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很快,童子就回来了,举袖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打开抱来的木盒,从中取出三个古藤杯,要说这古藤杯乃是名家雕刻,用百年古藤雕刻而成,造型朴素,盘根错节,浑然天成。
小童拿起注子依序在古藤杯中加满酒,老者和僧人举杯轻嗅香味,然后又是一通赞赏。
王仲禾觉着这二人麻烦,自个儿一仰头咕嘟就咽了下去。
另外二人许是互相吹捧够了,在王仲禾放下酒杯后,二人才慢条斯理的将猴儿酒送入了口中。
猴儿酒刚入口,琼液化开,老者双眼猛的圆睁,眼中的惊讶和欣喜表露无遗,老者就感觉自己的舌头好像被云团包裹,丝滑柔顺,随时都会化掉。
琼液在老者吃惊之时,悄悄地顺着舌根流入了老者的心扉,当老者惊醒后,全然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咽下。
“好酒!好酒!此酒之妙,让老夫实在汗颜,这等美妙的感觉,老夫居然不知用何词来述说。”老者回味无穷的咂着嘴,伸手抢过注子,急忙对童子道:“彤儿,你快去取几个最小的杯子来,今日我等浅酌几杯就可。”
童子不知何意,领了自家主人吩咐,又哼次哼次的跑回了船上。
可一旁刚刚在美酒中醒来的僧人却不干了,抱怨道:“曾师无赖啊,这等美物是这位施主送于我二人的,你怎能归为己有呢?依贫僧看来,还是我们两个分了最好。”
“不不不,不行,这是我向小郎君讨要的,与你何干。放心吧,我们一会继续共饮几杯就可。”老者把头摇成拨浪鼓,死活不同意分僧人半点酒。
王仲禾呆呆的看着这两个原先道貌岸然的两位,突然变成了两个赖皮,觉着有些好笑。
等童子又把酒杯换下时,王仲禾膛口结舌的看着自己面前丁点大的酒杯,真心觉着这老头实在有些无耻了,就这屁大的酒杯,王仲禾觉着自己吐一口唾沫到里面都能溢出来。
看了眼把注子搂在怀里当做宝贝的老者,王仲禾很是无言。索性一推面前的小酒杯,表示自己不喝了。
老者喜笑颜开,很是高兴,与苦着脸的僧人推杯交盏三巡之后,老者毅然决然的在僧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让童子将猴儿酒藏回了船上。
“没成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猴儿酒,老夫这回可是赚大发了。”童子去后,老者才有心思询问王仲禾那是何酒,等得知是传说中猴儿酒,老者顿时开怀大笑。
旁边的僧人此时有些后悔自己没坚持跟老者再讨要些,酸溜溜的道:“这回曾师一去,不知我二人何时才能相遇,怕是贫僧与这美酒也断了缘分。”
老者闻言笑的更欢:“你这僧人本就该戒酒,贪图杯中之物实乃佛门大忌,老夫这也是善劝你要虔诚。”
王仲禾也不知是自己赠与老者猴儿酒的原因,还是三人共饮与案的缘故,此时老者说话的语气更加放开,少了初时的许多隔阂。
于是三人攀谈许久,王仲禾也得知这二人的身份,老者姓曾名巩,如今在洪州为官,可过些时日就要移涉福州为任,故此,今日携来访友人道潜游览洪州山河,缅怀告别。
道潜就是那位僧人,杭州人士,喜文好诗。
曾巩与道潜也是因为同好,所以结为忘年好友。
越往后交谈,王仲禾越觉着老者曾巩可怜。此人胸有大才,为官几十载,却辗转五郡,始终不得重用,这不,马上还得去福州上任。
深问之下,追其原因,原来这曾巩虽说有才,也知情理明事故,更晓国家政事,为人也是严于律己,不过做官却不行,为任五郡,政事平平,虽能治理一方安定,却无大发展。
在小郡尚且如此,谁又敢把他放到更高的位置。
王仲禾不禁在心中感叹道:“通读古今,满腹经纶,是雄才大略,却不善行动,为人师挚友尚可,治领一方不足。”
“忆昔江西别子时,我初折腰五斗粟。南北相望十八年,俯仰飞光如转烛。”说到又要离去,老者的面庞上浮现出了疲倦。
道潜也在一旁出言劝说莫伤心。
又过几时,老者去伤感,恢复之前的爽朗,对王仲禾道:“今日,有幸遇小郎君得美酒,老夫虽无那等珍奇相送,可随身却带有些好茶叶,今日就与两位友人共饮。”
说罢,曾巩吩咐小童去船上取下装有器具的都篮,这都篮由竹篾编成,高一尺五寸,长二尺四寸。
小童费劲的提着都篮,短衣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