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怕她身上不适,便并没叫她往大房去,只让她在家里好生歇息,自己却跟那丫头去了。
琉璃独卧榻上,心中着实想念朱儆,不觉滚下泪来,又怕给丫头们听见不好,就先打发丫头出去,自己抽出一条手帕,想一会儿儿子,就哭一会,不知不觉把手帕都湿透了。
突然外头说:“四爷来了。”
又有丫头小声道:“姑娘方才睡下了……”
琉璃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忙拉住帘子,举手撩了撩。
正小桃进来探头,见状道:“姑娘醒了。不打紧。”
这会儿范垣才徐步进来,琉璃本想下地相见,可一想到自己才哭过,样子很不好,竟有些胆怯,便躲在帘子后面。
小桃请范垣落座,倒了茶,范垣略一沉吟,挥手叫她退下。
这些小丫头们素来知道他的名头,见了他,越发避猫鼠似的,不敢拂逆,忙退了外间去了。
范垣起身走到床边,把帘子撩起,琉璃正忙着拭泪,突然见他看过来,忙把帕子遮在脸上挡住眼睛。
范垣皱皱眉,道:“你干什么?”
琉璃不敢抬头,范垣突然看见她捏着帕子的手,便握着手腕,往眼前拉了拉。
女孩子的这双手原本娇嫩异常,因平日里养尊处优,半点瑕疵都没有,这会儿却不知怎地,低头细看,手指头隐隐几个针眼一样大小的伤处,多半已经发黑愈合。
“这是怎么伤着的?”范垣问。
琉璃的帕子撤开,露出两只泪汪汪的眼睛,仰头无措地看着他。
范垣喉头一动:“是因为做这个?”他竟探手,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件。
这东西,竟是琉璃所做的那丑丑的荷包。
琉璃大惊,不知这荷包为何会出现在范垣手中。
当初她在陈府想要给他,却觉着拿不出手,仍旧藏在袖中。
后来离开陈府的时候才想起来,袖子怀中却都没有,自想是不知掉在哪里,却也罢了。
怎么竟在他手里?
隔日相见,荷包却并没有变得好看些,琉璃颇为窘迫,咽了口唾液,勉强一笑。
范垣缓缓抬眸,双眼竟然泛红。
琉璃看了个正着,又是吃惊又且不安。
“真的……”范垣的声音犹如叹息,双眸幽深:“是你吗,师妹?”
琉璃自觉心跳都停了一瞬,然后她吸吸鼻子,孤注一掷般点头。
下一刻,范垣探臂在她身上一揽。
琉璃整个人身不由己,已被他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第26章 扎针
因为那双被范垣收起来的鞋子, 让琉璃想到了赌气没给他做的荷包, 一念意动。
每当在夜晚, 母亲跟众丫头都睡了后, 就偷偷摸摸奋力地戳上几针。
有些事儿, 之前雾里看花,一叶障目, 外加当局者迷, 竟是不能看清,一无所知。
非得转山转水之后, 从另外一个角度,才能看见那不同的一面。
本来因为范垣害死了自己, 心中对他又畏又怕,生恐被他知道自己是陈琉璃后, 再来杀一次。
但自从知道了他帮自己跟郑皇后争夺儆儿,那点恨怕似乎淡淡散开了些。
毕竟,当初听信谗言把范垣下狱的是她, 因为这件事还间接地害死了范家老爷子。
是琉璃错在先, 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那次去大理寺请范垣的时候, 心里也打过最坏的念头。
那会儿她只是想,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好,哪怕是范垣要她的命, 也要请他答应, 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儆儿, 只要儆儿没事,她怎么都成。
当然,要是能打动他念一点旧日的情分,让她苟活下去好好地继续陪着儆儿……自然是最好的。
因此在听到范垣提出那个条件的时候,琉璃起初是震惊而意外,无法接受。
但是转念想想,毕竟还不至于“死”。
唉……她到底是不如范垣心思深沉,也没有人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比如她明明狠下决心答应了他,最后给她的仍是一杯毒酒,可见他心里是何等的记恨她。
但以温纯的身体重活,琉璃又且知道朱儆给范垣照顾的好好的,先前陈府一见,虽然场面紧张看似令人担心,但以琉璃对儿子的了解——小家伙精神极佳气势十足,甚至还敢跟范垣针尖儿对麦芒,可见并不是个被欺负惯了缩头缩脑,由此可推,范垣对他还不错。
她毕竟也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代价,如今以温纯的身份出现在范垣跟前儿……琉璃心想:他的怒气总该消散了吧,该不会真的还再弄死自己一次?
其实琉璃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要知道她现在是温纯,假如范垣因为知道她是琉璃而想杀死她,也到底得顾忌亲戚的情分,范垣虽然只手遮天,在范府里还是得听冯夫人吩咐的,真到了那无处可逃的时候,琉璃便只管去求冯夫人保护着就是了